8.明身世，踏忘川

三百多年后昆仑墟墨荨寝室

　　“你醒了？姑姑，墨荨姑姑醒了!”墨荨自黑暗中渐渐苏醒便听到耳畔传来一个稚嫩清脆的女童声音和凌乱的脚步声，待睁开双眼就见到依旧一袭昆仑墟弟子服装扮的司音拉着一个一身粉衣眉间一抹红色凤尾花印记的小姑娘面露惊喜急色的自门外奔向自己。

　　“荨儿，你终于醒了…”司音真可谓是喜极而泣，当年墨荨受天罚而重伤昏迷至今，这些年众昆仑墟弟子除了想办法为墨渊补魂便是四海八荒乃至异陆六界寻找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为墨荨疗伤。

　　睡了太久而浑身酸软无力的墨荨靠着白浅慢慢坐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折颜、夜华、白真和昆仑墟其余弟子都过来了，本来还算空旷的房间瞬间拥挤到没处下脚。

　　“小五你先让开，让折颜上神替墨荨上仙检查。”细心的白真瞧见折颜无奈的眼神，拉过激动的还在飙泪的妹妹说道。

　　“已无大碍，不过还是要好生休养，毕竟荨儿你底子还是弱，难免留下什么病根。”折颜仔细检查一番，彻底放了心，不过语气中难掩心疼，这些年有他和墨渊护着，这丫头何时受过苦。

　　“我睡了多久，师父怎么样了？”墨荨缓过气来，声音沙哑的问道。

　　众人闻听此言，瞬间见到墨荨醒来的高兴去了一半，白真有眼色的抱着凤九离开，毕竟接下来算是昆仑墟内务。

　　折颜倒了杯滋补的灵茶递给墨荨，然后便慢慢给墨荨讲述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一旁的夜华和昆仑墟弟子予以补充。

　　在众人仔细的讲述中墨荨知晓自己已然昏睡三百多年，这期间发生了不少大事：1.当初天劫过后，夜华就和折颜上了九重天找天君算账，如今四海八荒都知晓墨渊上神还有个胞弟夜华上神，因着夜华折颜二人力证墨渊不过重伤闭关，央错被打伤一事本就是天族之过，又有东华偏袒，天君只能吃个哑巴亏害得赔礼道歉；2.夜华回来之后昆仑镜灵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自行罩在了昆仑墟上方将昆仑墟隐藏起来，昆仑墟护山大阵也都开启了；3.妙云如今依旧被赐名素锦，不过这回是被东华带回了太晨宫教导，素锦族地也被玄灵罩隐藏，由东华找了人先暂时管着，等素锦成年便交还；4.墨渊仙身无碍，那一缕残魂在结魄灯蕴养下有些微好转，但是不多，也不知多久方才可以醒转。

　　“我想去看看师父”墨荨听完众人讲述理清思绪后沉默半晌说道。

　　众人闻言虽是担忧却也没有阻止，白浅上前帮墨荨洗漱，其余人则自觉出去了。

　　“师父，师父…”墨荨被白浅搀扶着走到了墨渊面前，跟一众师兄弟一起行了晨昏定省的跪拜之礼后，自言想和墨渊呆一会儿，等大家都出去了，方才不再压抑自己，跪在墨渊身前痛哭出声，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凭着本能的叫着‘师父’二字。

　　“唉，你这丫头…墨渊啊墨渊，你还真是……”放心不下在外守候的折颜进来就看到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的墨荨已然哭昏了过去，嘴里还断断续续叫着师父，让人心疼，折颜低声感叹了几句便上前将墨荨抱起带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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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是一万年，当初墨荨哭昏过去一睡又是三天，待醒来后却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般伤心难过，反而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心疼和害怕，自那之后本就好学的墨荨更是好学刻苦了，日日不是埋身在昆仑墟的藏书阁苦读就是在修炼，直到千年前昆仑墟典藏被看完，墨荨将手伸到了太晨宫和九重天，跑去太晨宫小住了近千年。

　　“见过墨荨上仙，平日里上仙不是在太晨宫的书房便是九重天的藏经阁，今日倒是让人好找。”司命长呼口气，带了些抱怨调笑。

　　“书看完了，自然也就无需再看，说起来司命你寻我何事？”墨荨淡然一笑，捋了捋袖子问道。

　　“南荒魔族似有异动，夜华上神和素锦上仙自愿前去平叛……”司命斟酌一番说道，看着面前一袭白色广袖宫装长至凡人十二三岁模样的墨荨心下不由暗叹，现在这个淡若出尘，一颦一笑皆温婉的少女哪里还看得出当年那昆仑墟‘小公主’的娇俏模样，直让他们这些与其相熟之人看的心疼。

　　“……”墨荨闻言，低头沉默许久，她自是知晓这二人想些什么虽是担忧但也不可阻止。

　　“帝君，妙云这是折颜给我的清霜露，清心静气，南荒魔族与天族气息相克，每日喝上一滴也是保险。”墨荨跟司命回了太晨宫正好撞见素锦正和东华辞行，素锦前些年升为上仙后就被东华收作了徒弟，“至于旁的，有帝君在，想必我也无需担忧了。”

　　“帝君，荨儿来天宫已久，也想回昆仑墟了。”墨荨顺道也对东华作了告别。

　　“凡事量力而行，莫强求”东华一脸了然，对着墨荨说道。

　　“荨儿知晓，可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总是要试一试的。”墨荨柔柔一笑，知晓东华好意，然她注意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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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忘川河畔

　　“昆仑墟十八弟子墨荨见过忘川上神”墨荨对着化身摆渡老人的忘川上神跪下行了大礼。

　　“生死轮回皆有定数，你这又是何苦”忘川看着墨荨轻叹口气，他隐隐明了墨荨因何而来。

　　“墨荨自幼得师父教导，若非为了救我，师父也不会损了功力修为以致最后生祭东皇钟，还请忘川上神送我去那忘川尽头。”墨荨眼眶微红，颤抖着声音说道，哪怕过了万年，那撕心裂肺的的痛苦也不曾减少分毫。

　　墨荨今日来此也是因为无意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这些年白浅因自觉自己能力不够，决心努力修炼，依旧长居昆仑墟，而白家白奕夫妻照旧把凤九扔给了折颜白真带，是以凤九也跟着折颜频繁来往昆仑墟，小凤九对若水河畔力斩三万翼族，两万岁修得上仙的墨荨十分倾慕，尤其是墨荨长得还十分好看，对着凤九也总是十分温柔，在年幼的凤九心间墨荨简直就是她女神，而昆仑墟众人发现墨荨对着年幼的凤九时，笑容要温柔真实多了，是以也有心让凤九多陪陪她，几方面相合单纯的小凤九成为了墨荨的小尾巴，几千年前凤九拿了从白浅哪里看到的异陆美人图看时看到了前花神梓芬惊奇的找墨荨说这人跟墨荨很像，墨荨灵光一闪想到自己的两重封印还有真身之前是葡萄后来是霜花，穗禾曾提过的水神之女锦觅失踪一事，又试着凭空种了些灵药成功了，这才确认自己八成就是那失踪了的锦觅，知晓身世的墨荨顾不上吐槽就想到旭凤是如何复活的，这些年查阅典籍知晓忘川尽头冥界与忘川交界处有一魂海，上神上仙寂灭之后若有幸残余几丝魂力，都会尽数到得这里，也许能从其中找到墨渊的魂魄。

　　“这四海八荒，异陆五界之生灵死后大都魂归忘川，入冥府饮忘川入轮回，而修得上神上仙者死后不是仙元寂灭身归混沌便是有幸留得一缕元神归往魂海，等待机缘转生。魂海之地一旦进入仙灵元神修为乃至真身都会被一点点侵蚀，你当真想好了？”忘川心下也着实纠结，他生来便是这忘川之灵感轮回之力对于生死之事看的比他人更为通透，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墨渊相识几十万年不忍其就此陨落。

　　“求上神成全!”墨荨目光坚定，俯身再拜。

　　忘川见此叹息一声不再相劝，转身低头弄着船桨，墨荨见此赶忙起身上了船。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忘川载着墨荨到了忘川尽头，魂海入口，墨荨对着忘川上神行了一礼，便跳下了船。

　　“啊!”墨荨双腿刚一入忘川便被其中百鬼噬咬，身上所穿衣物渐渐被鬼气戾气侵蚀破损。

　　“师父，师父，你在哪？……恩哼……师父!”魂海之中一片昏暗，墨荨卸了自己身上的防御法器以免伤到魂海中的元神便置身其中，凝神感知着，随着时间的逝去心间愈发着急。

　　“师父，荨儿终于找到你了!”就在墨荨灵力修为即将耗尽之时她终于搜集到了墨渊的那缕元神，墨荨赶忙将其收到自己识海之中蕴养，便艰难的往出口爬去。

　　“墨渊当真是收了个好徒弟……”终归心软的忘川入了魂海将已经晕死过去的墨荨带了出来。

　　“多谢上神救命之恩，还请上神将我送到异陆忘川天界的那边。”在阵阵剧痛中醒转的墨荨对面前为自己治疗的忘川上神拜托道，她这般模样实不想诸位师兄和折颜再伤心。

　　忘川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墨荨，也未多问，径直载着她去了忘川天界那边，墨荨见状也赶忙从乾坤袋里拿出几瓶子止血丹、宁心丹、补灵丹等药物接连一口闷，然后唤出了宝莲灯为自己治伤，临近岸边时借了折颜之前又给自己的一根尾翎上的法力施了个幻术掩去了自己身上的伤势。

　　“荨儿”在岸边苦等多时的穗禾和邝露见了面色苍白站立不稳的墨荨立时围了上去。

　　“穗禾，这是我师父的一缕元神，你法力高强帮我送回昆仑墟吧!”墨荨不待二人发问，就先开了口同时将墨渊的元神放入宝莲灯交予穗禾，她伤的太重撑不了多久，穗禾比邝露法力高出太多，她怕拖久了穗禾就该看出她身上的幻术了。

　　“那你乖乖和邝露去天界养伤，等我回来!”穗禾一埂，也知道轻重缓急，交代一声，便也匆匆上了船，走之前狠狠看了墨荨一眼。

　　“走吧，找个地方让我安心闭关打坐便可。”墨荨强撑着对邝露说道。

　　“你这丫头…”邝露红着眼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虽不知道墨荨做了什么，可找回墨渊的一缕元神还是在忘川又岂会简单，邝露揽过墨荨将其抱在怀中带回了太巳府。

　　“邝露姐姐，你让我自己闭关调息几天就好了，这些天还麻烦你帮我守一下了。”墨荨在邝露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对着邝露笑笑，仿若自己真的没什么事情。

　　“好”邝露见一路上墨荨只是面色惨白，也没想到墨荨会那般能忍，是以虽是担心却也放了心，将人放在自己屋里，就出门守着了。

　　“唔，咳咳”墨荨见邝露关门出去，松了口气，立时便咳出了一口鲜血，墨荨左手一挥以尾翎布下了个带隔音效果的简单结界，便整个人瘫在了床上，身上的幻术也失了效力。

　　“唔，啊…呜呜…呃…”墨荨拿出自己早就制造好的傀儡让其帮自己上药，所用药物是她在九重天的那一千年托药王炼制的无痕膏，治伤疗效极好，主药引还有墨荨专门取了夜华的半碗血，抹上立时覆盖住原来的伤口看不出受过伤，一般伤势三日内必好，然则涂抹之时疼痛异常，宛若万蚁噬心，诛心之痛不过如此。

　　待傀偶上好药，墨荨已然疼的虚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