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看见父母双方各自带着瞒着她早已组建好的家庭不断争执,似乎在讨论,公司的赔款谁要多付出一些,以及谁更有资格抚养她,哪一方有义务对她的抚养费多出一些。
这还不至于打击她。
那一天,她不知他们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从此以后,她每一年上半年住在曾经的父亲家,下一半年住在从前的母亲家。
可是,她发觉那再也不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她再也融不进两个家庭,而且他们已经各自有了孩子 。她,似乎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的父母对她一直很平淡,所以她一直认为他们向来是寡淡的性格,可是后来她发现他们会在各自的家庭中露出真心实意的笑脸,会像真正的丈夫和妻子一样对家庭成员寒虚问暖,一天又一天……
当然,除了她,她自小便似乎已经失去了被关爱的权利。
她似乎被遗忘在角落里了……
但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心,也渐渐麻木了。
只是,到底意不平。
那时她才读大一,还只有十八岁,在每日看到他们对各自的家人关怀时,她也向往这种温暖啊。
在一个雨夜独自收拾好心囊,撑着一把伞,拿着不多的行李,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十八岁,已成人,应该拥有新的开始,不是吗?
她也想,找到属于她的温暖……
可是不曾想到,还没有开始,便是结束。
居然被车撞了……
再醒来时,已是另外一个世界……
恍惚间,似乎听到伶人唱着戏折子里的文段: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