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风摩挲着手里的高脚杯陷入沉默,这些她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不死心罢了。
最后,她抿了一口杯里的酒站起身朝外走:“我言尽于此,你们随意,最后受罪的总不是我。”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子,杜若笑了笑,像尹南风这样的人她见过许多,像解雨臣,像她的大哥二哥,他们过早的扛起了家族赋予他们的责任,失去的远比他们得到的要多,他们熟知人情世故,内心坚硬冷漠,却总有一个人可以轻易的撕开那层坚硬的外壳,触到他们柔软的心。
就像解雨臣无条件的相信吴邪,大哥二哥无条件的宠她,而尹南风的那个人,是张日山。
那尹南风心里所想,张日山知道么?杜若偏头看着眸光低垂的张日山,是了,她这个只见过尹南风几次的人都看出来了,活了百岁,见过那么多世事与人心的张日山怎么会不知道呢。
见杜若看他,张日山一笑:“怎么了?”
“没事,”杜若摇头,指了指棋盘:“你输了。”
张日山低头看了看棋盘,把手中的棋子扔回去,笑着朝杜若招手:“过来。”
“怎么了?”
“下不过你,不下了,”张日山把杜若揽在怀里,感觉烦乱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昨晚不知为何杜若罕见的失眠了,所以睡的晚了,张日山也不吵她,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吃完饭刚准备出门,就听声声慢敲门进来:“张会长,齐老板来了,说要找您盖个章。”
张日山为杜若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若儿等我一下。”
被他们这样一耽搁,等张日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了,张日山从办公室出来,接过声声慢递上来的资料随意翻了翻,“留意一下她最近在干什么,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声声慢恭敬的点头应下,张日山拉起杜若的手:“我们走。”
车子是张日山开的,他的车速跟他的人一样四平八稳的,半个多小时后才在一座寺庙前停下。
“若儿,下来吧。”
杜若有些意外,以前的张日山怎么不会是没事来寺里逛的。
“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佛爷夫人,今年还是保佑无惊无险。”
杜若站在张日山身后半步,看着他虔诚的上香。平日那副古井无波的面具不在,眼神一下子变得沧桑了起来,连背影也多了几分萧索。
孤单的让人心疼。
每每看到这样的张日山,杜若就会觉得自己词穷,想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他。
八十多年过去了,他仿佛活成了佛爷的样子,却比佛爷还要孤独,还要无畏,看惯了是是非非,练就了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假面,把年少的桀骜热血还有他的笑一同藏在了心里。故人不在,如今的九门也貌合神离,他心里渴望的,其实是陪伴吧。
“副官哥哥……”
张日山回头,看着一脸心疼的小姑娘,忽然一笑:“这是怎么了?”
“我会陪着你。”
张日山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笑的满足:“好。”
“副官哥哥,”杜若摸了摸他的脸:“你其实真的应该多笑笑的,你笑着才好看。”
张日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应了:“好,多笑笑。”
“副官哥哥,你信前世今生吗?”
“为什么问这个?”
“你看看这个,”杜若从兜里拿出杜北辰给她的那张A4纸递过去。
张日山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这是?”
“这是我画的,”杜若抱着张日山的胳膊仰头笑道:“你能看得出来我画的是谁吗?”
张日山仔细的看了看,挑眉道:“这是……我?”
“副官哥哥慧眼如炬,”杜若小小的夸了他一下,视线又落在纸上:“这是大哥前些天给我的,他说我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是我醒来的时候画的。”
张日山看着那张纸若有所思。
“副官哥哥,下一世我还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也拍个三生三世。”
杜若低着头窝在张日山怀里,所以看漏了他此刻幽深的长眸里那复杂的光。
有的痛苦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尝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