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镜中人

　　一个苍白的房间内，两张堆满了草稿纸的办公桌并排立在房间两侧。其中一张桌子旁立着一个玻璃板，上面书写着难懂的公式，另一个桌子旁则是一块27英寸的曲面显示器——所有的线都通过一面镜子接入了另一个房间——数不清的主机立在这个房间内，一团团线缆绕在主机的周围，无论是谁拼接了这些主机，他一定非常不注意细节，或是赶时间。

　　在房间的另一头，一张便携单人床和一个简易的书架抵在墙角，便成为了一个小型生活区。另一个墙角里，一个由一张L型大理石桌，一些厨具和一个洗碗槽组成的厨房里还残留着居住者上一顿没吃完的泡面。在这两个墙角中间，墙面上向内凹陷下去，嵌着一面足以通过一人的镜子。镜子对面，一台全息投影仪将一个巨大的、带着各种标记的地球模型投影在空中。一位穿着白大褂，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在向这个模型上添加更多的标记。

　　“你没有敲门”老人突然张口道，手中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

　　“我只在看望朋友时敲门”梅洛迪从镜子中走进房间，“而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敲过门了。”

　　老人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梅洛迪，又把视线移走了。

　　老人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

　　“如果这是什么私人恩怨，我建议我们到外面去打，”老人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让梅洛迪心生不爽，“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讨厌在每次打完之后还要收拾桌子，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英雄'从来不会估计其他人的感受。”

　　“永远都是这么自命不凡，不是吗？”梅洛迪丝毫没有要把战场挪到外面去的意思，他将手伸进衣兜，纸张碎裂的声音从衣兜里传来。

　　“我把那个当做开战信号可以吗？”老人将右手抬起向全息图左边一滑，在全息图中操作起来。一个立体人类造型出现在全息图上，旁边是大大小小的按钮。梅洛迪不想知道按钮上都写了什么，但他知道瑞克一定不能按下这些按钮。

　　杰瑞拔出手枪，对着瑞克扣下了扳机，但子弹打在瑞克身上都像水滴落入大海中一样不见了踪影。意识到子弹无法伤害到瑞克，梅洛迪丢下手枪冲向瑞克，想用身体阻止瑞克按下投影中的按键。

　　但已经太晚了。

　　一个披着笨重的现代装甲的人形生物不知从哪里出现，把梅洛迪撞飞。梅洛迪撞向垮了旁边的桌子，桌上的文件被震地向四周飞去。梅洛迪用手扶着墙艰难地爬了起来，惊讶地打量着闯入者。虽然穿着厚重的装甲，但他的行动却丝毫不受影响。

　　“跟梅洛迪打个招呼吧，米洛”瑞克笑着对人形生物说道。

　　“你还记得我？”梅洛迪眯了眯眼，“我受宠若惊啊。”

　　“孩子，我记得所有事情。你还记得他们怎么叫我的吗，让我想想——哦，对了——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对吧？”

　　“那么，这位应该就是米洛了？”梅洛迪拍了拍风衣，尽管房间内没有灰尘。“当我听说你造了一个AI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只是些疯言疯语”

　　“严格来讲这的确不是我造的，不过它现在属于我。”

　　梅洛迪一边与瑞克闲聊起来，一边在心中咒骂这些魔使的办事效率。从他撕碎限制魔使行动能力的纸符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了，而这些魔使依然不见踪影。

　　“听说你为了拿到米洛的控制权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啊”梅洛迪接上瑞克的话，假装轻松地说道。

　　“哦，你完全想象不到这有多麻烦，不过现在——我拿到了”

　　梅洛迪一时接不上话，顿了三秒后强行开启了下一个话题，“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瑞克？我非常想在杀死你之前得到这个答案。”

　　“哈哈哈，杀死我？梅洛迪老弟，你果然从来都认不清局势啊。”瑞克大笑道。

　　“这么多年的战争和屠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给无数人解释过了。嘿，我觉得我应该写一本书，这样以后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可……”

　　瑞克的话还没有结束，无数道黑烟突然从镜子里冒出，弥漫了整个房间。

　　“梅洛迪你傻了？”瑞克大骂道，“召唤这种东西的人从来就没落得过什么好下场”

　　梅洛迪趁着瑞克和米洛都失去了视野，两步从房间内的镜子里溜了出去，然后拿起另一张纸符下令攻击。

　　顿时，梅洛迪听到房间内魔使与米洛激烈的交战声，家具的碰撞声与各种器具的碎裂声夹杂在一起，梅洛迪又趁着混乱画上了几道新的纸符以防万一。

　　交战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如梅洛迪预期中的一样。当房间中的躁动停止，梅洛迪不需要看房间内都已经猜到了结局。

　　“瑞克已经死了。”梅洛迪想道，“但是……接下来我该去做什么呢？”

　　整整三十年，梅洛迪从来只有过一个目标——杀死瑞克，为自己的族人报仇，防止瑞克的机械大军继续滥杀无辜。而现在，他失去了方向。

　　疲劳感突然出现了，梅洛迪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进入镜像维度的这几天里，竟然连一个觉都没有睡过。

　　“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我吧”梅洛迪笑了笑，把风衣折了折当做枕头，躺了下去……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当瑞克的脚步声靠近时，梅洛迪甚至没有注意到，“我说过了，召唤这种东西的人，从来不会落的什么好下场。”

　　梅洛迪大惊，但已经太晚了。

　　米洛手起刀落，梅洛迪只感觉前方的视野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