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结局（上）

“你啊你，就不能爱惜下自己啊，早知道你要用这种方法，我不如去等雨兄追上来。好了，以后别动不动就拿东西割伤自己了。”

　　林意欢一面絮絮叨叨地说怪柳肃言，一面却还是小心地给柳肃言包扎好了手腕上的伤口。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柳肃言是要用自己的血与魔鳞剑产生共鸣来引路，停下来的时候说也不说，一说就是这种方法，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手腕割破了。林意欢托着那只受伤的手臂，见柳肃言只静静地看着她，故意一松手，转身道：“当自己是铁人啊你。”却还是不放心地向他的手腕瞥了一眼，见刚刚包扎好的地方好像又有血渗出来，以为是自己刚才甩得太大力了，不禁心头发虚，想问问柳肃言怎么样了，却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柳肃言道：“欢儿。”林意欢“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小，柳肃言没有听见，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林意欢以为他没有话要说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上一暖，柳肃言的手柔柔地握着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地道：“遇你，是我之幸。”

　　凭着柳肃言的血和魔鳞剑之间的感应，林意欢和柳肃言在封洞里找到了些地方，无一不是伤痕累累，天塌地陷，感应越强烈时，触目所及越是惊心动魄。估计风、青两位已经和青麒君、赤凤君会合了，否则郑肃寂有魔鳞剑在手，对付一个或两个失去半身修为的人不至于这么吃力，也或许，他们这一方还另有帮手。

　　正想着这个帮手有可能是谁，柳肃言便道：“前面。”

　　林意欢抬眼看去，前面一个巨大的弦月型洞口，内里水光粼粼，原本或坐或站的几人目光都朝他们的方向聚过来。

　　正是青麒君、赤凤君和风、青两位护法，还有那位失踪已久的炽炎。

　　现在想想那个最有可能的帮手，也只有这位从小与青麒君感情非常的炽炎了。看青麒君此时淡然置之的样子，不说已经与炽炎冰释前嫌，最起码不是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大概在心里已经放下了，表面上却还是不愿意说罢了。

　　青麒君看见林意欢和柳肃言走进来，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像是生气，倒更多是无可奈何。炽炎尴尬地笑了笑：“现在的情形于我们不利，魔鳞剑……”

　　话音未落，青麒君打断他，一副轻松不屑的模样道：“早知道炼出来也是跑到别人手里，我当初就不多此一举了，有它没它我还不是照样能在两界来去自如。唉，真是没想到，当年拿它在手里玩儿，现在反倒被它玩弄在鼓掌间了，一会儿逮了它，就让……哎媳妇儿，你缺切菜的家伙不缺？”

　　洞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愈加沉默，无人应答。林意欢正在给柳肃言查看伤口，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怪怪的，一抬眼看见炽炎正似笑非笑不知道要怎么笑的牵扯着脸皮看着她，心里只是一抖，缓缓转头望向了青麒君，他这一声“媳妇儿”是在叫自己吗？他的媳妇儿不是柳肃言的母亲，翼儿吗？

　　她不知是想见了些什么，全身僵直地坐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青麒君深沉地咽了咽，在心底微弱地道：“不会吧。”

　　终于，赤凤君松握着手掩唇咳了一声，一贯冰冷的声音都变得不自在了：“君上，凡界说‘媳妇儿’是说自己的妻子，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会？为什么不会？青麒君作为一个一心想要逍遥天下的神，只要管自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威震四海、一统人魔就好了，至于其他那些跟他半点儿不相关的琐事，他不知道也没有必要去学习，到时候说错了做错了，谁敢说个“错”字？也真是难为了赤凤君，冷着一张脸来做这种“媳妇儿是你的不是别人的”解释。

　　不过眼下青麒君倒是好学的很，走了这么一路，还在苦苦思索那个“媳妇儿”为什么是自己的？末了，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说‘媳妇儿’和‘儿媳妇’不是一个意思啊。怪我之前听人说没听明白，嗯，其实叫‘媳妇儿’比叫什么‘夫人’好得多。以前没这么叫过翼儿，等她醒来以后，我天天说给她听。”

　　青麒君解决了“媳妇儿”的问题，心情大好，轻身踏步越过众人。赤凤君在他身后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风和、青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满面疑惑不解，在原地呆了片刻，相视一眼，又各自敲了敲脑袋，还是疑惑不解，只得继续疑惑不解地跟了上去。

　　那四个人走得远了，反倒是炽炎越来越往后，最后走在了最后面。林意欢看看青麒君，又看看柳肃言，以嘴型说道：“他真是你爹？看你们也不……”

　　还未说完，她便下意识地身子一斜，与柳肃言两下分开，一把寒光锐利的宝剑横在他二人中间。宝剑中心一道阴沉的细线，直指此刻握在剑柄上指节紧绷的一只手，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炽炎。

　　炽炎两眼怒火欲喷，手持剑柄，却没有再动作。青麒君两根手指夹在他剑尖上，抬眸道：“多可笑，我方才还真的在想，如果我放下了，你也就放下了。从来我都以为身边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看穿我在想什么，这一点我确实没看错你。”

　　林意欢反应过来，一拉柳肃言的手退在了青麒君身旁，质问道：“你害得好好一家人妻亡子散，现在又想把他们父子逼到哪儿……”

　　柳肃言的手在林意欢的手里动了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林意欢转头，见柳肃言默默地看着她，缓缓转向炽炎，道：“一切皆有定数，无可逆转。”

　　炽炎仿佛没听见他说话，只两眼定定地盯着剑尖两旁的手指，忽然痛苦地嘶叫了一声“殿下”，随即只见剑光一闪，宝剑已从青麒君手指间脱开，剑尖指向柳肃言。他自言自语道：“一切有定数，无可逆转。无可逆转。无可逆转？无可逆转？”运诀起势，“杀了你自会逆转！”

　　那剑在他手中幻化出无数把凌空的剑影，竟是想要将柳肃言全身洞穿。青麒君的灵力这些年来已然大耗大损，方才剑气一荡，退后了几步才止住退步，顶着层层似涟漪般向周围散开的灵力波动，上前愤声道：“炽炎，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我猜郑肃寂能如此顺利地入主魔界，你应该帮了他不少忙吧。”

　　在九华阁仙剑大会那时，郑肃寂原本就伤得极重，再加上要从众派翘楚中带着柳肃言杀出去，还要去封山打开封洞，从那里到魔界，不仅要和里面的人魔鬼怪斗，还要去外面和魔界的那些一顶十的黑甲士兵打，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一百个郑肃寂也不够，除非有人助了他一臂之力。

　　这个炽炎莫名其妙出现在魔宫里已经很惹人怀疑了，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失踪和出现，时机还都那么凑巧——郑肃寂在魔宫带走柳肃言之前，他一直都在，反倒是在柳肃言被带走，青麒君又和他有了嫌隙之后，他便很巧合地失踪了。

　　所有这些都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和郑肃寂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条件交换，比如，炽炎帮郑肃寂入主魔界复活柳肃言，郑肃寂就可以帮助他找到销声匿迹几十年的青麒君？而林意欢正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你一直在帮他，但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在骗你吗？”

　　炽炎的剑光微微收敛，眼中神色仿佛在思索，林意欢趁胜追击道：“你帮他杀进魔界，坐上魔君的位子，但他却并没有如约替你找回你家殿下，相反，他让你一直等，不仅如此，他还想杀了你家殿下以绝后患……你不知道吗？”

　　剑光再敛，连剑尖也颓然似的下沉了些，林意欢看着，放慢了呼吸，正盼望着剑尖一沉到底，那剑却陡然一凛，又抵在她和柳肃言面前。炽炎之前略显呆滞的眼神一扫而空，凌厉地对上林意欢，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他的命。他死了，殿下在下界就不会再有牵挂，他该死心了。”

说话间，炽炎的一双眼睛已变成血红，对着柳肃言，只有漫天漫地的恨意，似乎唯有除之而后快。

“你……”

　　猛然间剑光大盛，不知炽炎使了什么法子，青麒君呆呆地立在原地，而他已手握长剑，狠刺向柳肃言心窝。林意欢下意识两手举起水色隔挡，剑光耀眼到极致，却在此时，听见“铛铛”两声银铁相交之声，一截断剑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