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邪术再现

　　清理战场时，冯肃君带了几个清霜宫弟子过来帮忙。

　　冯肃君这几日绝对是休养生息得当，恐怕肉长了不止一斤吧？

　　你看看吴景轩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跑前跑后，护左护右。冯肃君刚要弯腰去抬个木头，吴景轩：“我来我来！”有几个弟子抬着担架或是搀着个弟子眼见着过来要从冯肃君身侧挤过去，吴景轩扔了木头就喊：“师尊小心！”

　　我……林意欢的拳头已经攥得喀喀喀地响了。

　　因为跟吴景轩抬木头的正是她，林意欢，而木头的那一头从吴景轩手里一下落，她来不及反应，于是她的手随着木头着地那一震就松了，这头的木头落下去刚好砸在了她的脚上。

　　好不容易都安排妥当了，该清理的都清理了，柳肃言也安置到芝兰殿里，郑肃寂谷肃纯跟着过去看过了都回来了，再看看吴景轩……

　　吴师兄，吴哥，您有点男人该有的志气好吗？谁前天说的“师尊不负责喂奶就别缠”这种话的？啊？

　　吴景轩一手托着点心一手还拿着茶水，低（dian） 头弯（ha）腰地对着冯肃君嘘寒问暖：“师尊累不累啊？渴不渴，我这有水？您饿吗？您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些糕点您多少还是要吃一些吧！”

　　林意欢忍着脚面胀胀的余痛，痛心疾首地扶额。

　　冯肃君一贯的寒面如霜都被他今天令人发指的殷勤感动得融化了不少。难得嘴角微微有了点起伏，却是问他：“你这月的课业习得如何了？”

　　唉～殷殷勤勤当牛做马，最后就换来了一句“你嘴里的衔勒带好着没有”，超打击人的有木有？

　　吴哥当场笑容就凝固了，不过也亏他自愈能力非同寻常，很快他就满血重生，把话题岔开又接着对冯肃君嘘寒问暖。

　　立在殿中央的郑肃寂很响亮很明显很大声地咳了两声，似乎他那会儿进来看见这对儿一个要喂一个不吃的师徒俩时，也不着痕迹掩着咳了一声。

　　吴景轩终于把魂儿从冯肃君身上扽回来了，腰一弹起来直挺挺地在冯肃君身后立着去了。

　　上官肃心立在郑肃寂身侧，面上难得正经了一回。可就是因为他这张脸现在过于正经，显得他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过于冰冷过于生硬。

　　他望着冯肃君看了一阵，忽然泄了一口气：“冯师弟，你身上的伤究竟是如何来的？”

　　本来，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点，可今天他去密室的时候，吴景轩跟他说了一句“师伯带我一块去吧”。他当时并没有疑心，便带着吴景轩进去了。

　　密室里的那几卷邪术残本都还在，他翻了几页就放回去了。可是回去后，他越想就越想不通。

　　没有人能够打开清霜宫的密室，除了宫主，那就只可能剩下一种人--亲眼看见过宫主施解印术的人。

　　上官肃心的声音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来他此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冯师弟幼时与我曾经进去过清霜宫的密室，我师尊施术时你我都在场。”

　　吴景轩眨眨眼，有些心疼让冯肃君待在这种硝烟刚过的地方了，便向上官肃心哼哼道：“师伯，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师尊这还病着呢！”

　　上官肃心不理他，继续道：“如果是别人，也许并不会，可恰恰是你。冯师弟，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你的记忆力整个擎顶山上都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得过！”

　　冯肃君面上一派波澜不惊，起身道：“无论师兄今日要如何，玄武殿的事务还是要肃君来处理的，今日若不理完，恐怕明日会更加多，加之肃君近日来身体欠佳，疲劳不了许久，还是先回去清霜宫了。”

　　他一转身，吴景轩想也不想就跟在他身后，上官肃心突然喝道：“冯肃君，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冯肃君笑出了声：“我执迷不悟？我执迷不悟？”仿佛这句话真的很可笑，他一遍遍地笑着重复，越重复越笑越笑就越重复。好不容易，他收住了声笑得不再像那会儿一样了，言语中似乎还是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师兄，你说我执迷不悟？为什么？”

　　他转身去看上官肃心，上官肃心的眼睛里都已经塞满了血丝，一念诀召出青玄朝他刺过去。

　　青玄的剑尖已经指在了冯肃君的眉心，上官肃心却闪身过来握住了青玄的剑柄，泪眼婆娑地看着冯肃君。

　　吴景轩扑通一声跪下，拽着上官肃心的衣角求他：“师伯，我师尊到底做错什么了？师伯，你说呀。”

　　吴景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上官肃心冷冷问冯肃君：“你舍得吗？景轩是你一手带大的，难道你连他也要一起杀了吗？”

　　冯肃君余光瞥向吴景轩，目光复杂地转换过后最终定格在了最柔和的样子。吴景轩过来抱住他的腿，面朝上泪水涟涟地看着他：“师尊，你跟师伯还有掌门师伯认个错吧，他们不会、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为难他？不会处罚他？还是不会放过他？

　　郑肃寂叹了一声：“冯师弟，你糊涂啊！修炼邪术，活人做验，太湖的百姓何辜？这些弟子们又何辜啊？”

　　吴景轩已经六神无主了，抱着冯肃君的腿哭号道：“师尊，你向师伯他们解释清楚啊，这些不是你做的，这些都不是你做的！”

　　上官肃心喝道：“林意欢，还不把他拉出去！”

　　林意欢正听的发懵，被上官肃心这一喝赶紧回过神儿来，虽然明知道以自己的小身板定然是拉不动吴景轩这头死倔牛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就上了。

　　你说说这些人，没头没尾地讲上这么一段故事，刚有了点儿眉目又开始赶听众，这真是……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林意欢和其他两个清霜宫的弟子一边把吴景轩架着往出半提半拉地往出拖，一边在脑子里构思起了浮羽殿内的精彩戏码。

　　但饶是她想象力再丰富，也架不住流传出来的真实版本对她内心的摧残。

　　流传版本过多，林意欢整理如下：上官肃心从太湖运回来的那几具冰冻的尸体，到底还是派上了些用场。经他研究后竟然真的让他发现了藏匿其中的蛛丝马迹，这些证据和冯肃君蹊跷地现身太湖以及密室的那些事再做联系，他便怀疑到了冯肃君的头上。

　　他本欲向郑肃寂直言坦白此事，恰巧，郑肃寂也拿出了一样东西。

　　而这样东西就在冯肃君抵死不认的时候，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一封血书，姜肃离写的血书。那上面详细叙说了冯肃君是如何将她和太湖的那些百姓抓去放在一间茶肆里，又是如何折磨她在她面前将那些百姓的躯体用体内的毒虫咬得千疮百孔，最后死在了她面前。

　　根据各大广为流传的版本，冯肃君本来是不认的，可后来郑肃寂不知道使了一招什么点验术（大概类似于验身之类的术法），冯肃君当场暴露身负邪术。

　　有人说他是重伤之下逃走的，但也有人说他是被郑肃寂废了修为遣送下山的。总之版本不一，不足借鉴。唯一值得借鉴的就是，冯肃君确实已经不在擎顶山了。

　　冯肃君失踪之后，太湖失踪人口骤减，不能信誓旦旦说完全没有，起码近几年除了正常失踪（人贩子，失足落水的一类非仙魔干扰的失踪）人口外，不再有大量的非正常失踪人口了。太湖水面上也不再有浮尸，连着数里的黑雾和血腥腐臭味儿也都逐渐消散了。太湖附近总算是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