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沉思往事

　　上官肃心带着吴景轩走后，司徒璟瑶走了进来，怕生生地低下头抬眼向郑肃寂那边望。

　　郑肃寂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略略有些平时轻易近人的样子。

　　他沉声道：“这次你去太湖，可有发现？”

　　司徒璟瑶欠身道：“弟子此去太湖并未查出太湖百姓失踪的原因。”

　　“浮在太湖上的尸首，弟子们已尽数打捞上来。这些尸首大多是去年至今年的，弟子查验过，他们中有些保存完整的身上并无外伤，可血液却被吸尽了！”

　　“弟子一连半月和师兄师弟们一起在太湖附近夜巡。一开始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几日后却陆陆续续发现有魔界中人来到太湖。这些人行事极谨慎，处处小心。弟子曾和几位清霜宫的师兄跟踪过这些人，却都被他们甩开了。”

　　“这些人每晚都会在太湖附近出现，可太湖一带的百姓却未见有失踪。弟子后来观他们反复在太湖出现，却并不像是来抓这些百姓的。”

　　司徒璟瑶顿了顿，抬眼观郑肃寂面色，硬着头皮道：“弟子以为，他们更像是在太湖寻些什么，或许是对于魔界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郑肃寂向他坐着，两手扶膝，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好了，你和意欢都回去吧！”

　　林意欢和司徒璟瑶都欠身道：“是！”

　　便出去了。

　　柳肃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郑肃寂看了许久，忽道：“当年的事。”

　　郑肃寂便转回身看柳肃言，叹道：“我想也是如此。”

　　当年，魔界圣君易主青麒，魔族大肆侵扰人间，修真界各门各派始料未及，兵革满道七损八伤，不可谓不十分惨烈。

　　但，青麒圣君似乎并未有一取人间的意思，反而是拖行浅战，大多时候只防不攻。

　　说到底，青麒君将眼前这些人看作了猫嘴里的耗子--现在负隅顽抗却终究只能坐以待毙！

　　传言，青麒圣君是魔族历代魔君中修为最高深的，术法变幻莫测。曾有传闻，青麒君魔道兼修，既精通仙门道法亦深得魔界妖术。因此，玄门当年与青麒君一战结果必是可想而知。

　　可当青麒君轻而易举地取了人间大半疆土之后，却再无动向。每日与夫人流连柳巷花街，逛茶肆宿酒楼，乐此不疲。

　　当是时，青麒君夫人腹部渐起，想也该是这原因，青麒君才缓了进攻人间的计划。

　　修真各派趁此时机，一放前仇近怨，大谈连盟诛魔。

　　擎顶、峨眉两派乃是修真大派，两派之间平时并不大来往却私交甚笃。当时还有一派，名曰霰花，不知是哪一夜突然间崛起来的小派，修仙者常往深山老林，这一派却偏偏立于最是繁华的市井闹市，出行更是一贯张扬，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他霰花派出来降妖伏魔了。

　　唉……万幸霰花派不是个绣花枕头多少能打，擎顶、峨眉两派与他在当时人间危难之际连合，带领其余各派向魔界发起反攻。

　　这一战，霰花派处处奢费，所到之处必是一掷千金哭号满地谢声连天（绝无夸张，绝无玩笑），可谓是出尽风头。一战成名后，也终于坐实了这天下一大修真门派的名头。

　　可霰花终究是霰花，不过一瞬而已。

　　郑肃寂仰头暗叹：“当年，我曾亲眼看见青麒君抱着夫人的遗体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日在场的只有紫阳宫与赶来援手的峨眉一派，后来两派曾试过以阴阳之法寻他夫妇二人踪迹，不得。商议之下，便同意放出青麒君已死的消息。那之后不过几日，人间反败为胜，魔族连连溃败逃回魔界。”

　　“可魔族息了多年后的一晚，霰花派却被人一夜之间屠了满门。曾有人扬言亲眼所见，青麒君以魔鳞将霰花派满门杀害。各门派曾要擎顶与峨眉给出说法，还有门派调查过此事。最终，谁也不曾再见过青麒君与魔鳞，霰花派满门被屠也找不出证据，时过境迁，便也淡了！”

　　他眼里忽地一闪，望着柳肃言：“霰花派的事，也有人断言是赤凤君所为。毕竟，在青麒君任魔君前，他也曾是魔族圣君，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师弟，意欢方才说你此次下山遇上他了？他既然抓了你们，又怎会轻易就放过你们？”

　　柳肃言清淡淡地望他。

　　他一口气正要叹出来却又咽了回去：“我是担心他另有所图啊！师弟日后凡事还是小心些才好！”

　　柳肃言：“嗯！”

　　好吧，说起来郑肃寂似乎从来都没听柳肃言说句整话出来，从来都是一个字，他甚至连柳肃言叫他一声“师兄”的福分都不曾有过。

　　他憋的那一口气终究是叹出来了，却是很无奈又夹杂着一点复杂的心绪：“……肃言……师弟，凡事都须小心才是！”

　　柳肃言又冷冰冰地“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转身拖着步子像往日一样却又比往日行路慢了半个拍子，从芝兰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