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
“小绿间，为什么只是看小黑子复查，我这里就难受的不行，我看着那些人把那些冰冷的东西放在小黑子的身上，心真的好痛。”
黄濑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右手死死地抓住了胸口的衣服，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苍白，眼睛依旧空洞无神。
“你说，那时候的小黑子是不是比我现在还要难过啊，躺在这么冷的地方，而且，还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黄濑停了一下，脸上的痛楚又是增了一份。
“好痛好痛，小绿间，你不是医生吗？！你帮帮我，帮把它挖出来吧…好不好…那样的话，小黑子是不是就不会痛了，我的心，是不是也就不会痛了。”
看着这样崩溃的黄濑，尤其是听着黄濑说着黑子受伤无助的时候，绿间的眼眶也红了。
绿间猛地低下身子，抓住了黄濑的前襟，狠狠地压低声音说道。
“现在的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说痛！黄濑凉太，你这个样子，只会让小哲失望的！你最好想清楚再表达，别逼着我们动手，不然你连痛的资格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若是可以，绿间真的很想直接胖揍一顿黄濑，可是，不可以，黑子现在很敏感。
而且，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尤其是他们几个人的刺激。
虽然，黄濑说的话，绿间很同意，当时黑子受到的伤害，他们应该千百倍的还在自己的身上，只是现在不合适。
因为，绿间知道，他们现在对自己的惩罚，只会让黑子更加难过。
现在的他们只能将那份痛楚放大了，深深地埋在心里，然后，精神上慢慢的折磨自己。
这个才是真正对他们每个人的惩罚。
检查的时间差不多只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可是，在外面等候的黄濑和绿间，却是觉得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好不容易真田建一拿着报告单出来了，可是，从真田建一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们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宣判，尤其是那个宣判还是关于黑子的。
没等绿间说话，黄濑强笑着说道，“小绿间，那个我先去看看小黑子好了……”
真田建一下意识的回道，“不可以进去，诊疗还没有结束，现在只是完成了复查阶段而已……”
看着情绪有些崩溃的黄濑，绿间摇了摇头，淡淡的开口说道，“没事，让他在这里等着黑子就好，我跟您去办公室就好了。”
其实，在绿间的心里，也是有些抗拒去听这个结果的，他们每个人都怕得到的结果，是个不好的消息，所以，本能的想要抗拒。
可是，要是他们每个人都软弱的话，他们又怎么撑起照顾黑子的责任呢？
所以，即使害怕也要面对！
更何况，当初，黑子能够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所有的痛苦，他们这些折磨跟黑子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真田建一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黄濑的样子确实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好吧，不去就不去了，还好这个绿色发色的少年还比较正常。
唉，希望一会儿他们都能接受这个结果。那个黄色发色的少年不去就不去了，一会儿要是知道这个结果的话，怕是会彻底的崩溃吧。
“恩，那……”没等真田建一说完话，黄濑童鞋又很华丽的打断了某位医生的发言。
“不，我要听，告诉我。”黄濑低着头，刘海遮住的阴影，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
绿间见状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并没有说什么，毕竟现在矛盾的不止是黄濑一个人。
若是可以的话，绿间也不想直面那个该死的诊疗结果。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不仅不能逃避，更需要积极地直接面对。
真田建一此时甚感无语，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好了，为神马想要说的话，总会被这个熊孩纸给打断呢。
想到一会儿还要开始的会诊，唉，还是长话短说好了。
看着瞬间严肃起来的真田建一，绿间和黄濑有种想要逃避的错觉，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站在这里。
“实话说，按照常人的角度来说，黑子的状况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是，在我看来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绿间着急的问道，“什么？！”
黄濑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但是，紧握的双手，还是表明了他现在的状态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轻松啊。
真田建一知道一会儿说的话，可能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但是，身为医生，他是有义务将病人的基本情况告知给病人家属的。
当然，真田建一还是决定斟酌一下语句，尽量让眼前的这两个人能够委婉的接受，于是，犹豫的开口说道。
“恩，黑子的头部中的血块，有被吸收的状况，这种情况对一般的病人来说，是很好的消息，但是，这对黑子来说，并不是很好的情况。”
“坦白的说，无论黑子脑部的血块怎样，他现在的身体机能都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当然，今天的这次复查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体状态明显有好转的。”
真田建一将手中的复查报告递给了绿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绿间对他手中的报告单这么好奇，也不清楚绿间能不能够看明白，还是选择将报告单给递了过去。
绿间看着报告单上一个又一个明显低于常人标准的数值，心中一紧。
就这样明显低于正常人的数值，还能够在真田建一的嘴里说是好转，那之前黑子的身体状态到底是有多差…
真田建一依旧在那里说着，“血块的减少，不仅对黑子没好处，反而会增加他的痛苦，因为血块被吸收时，神经会伴有痛感，这对黑子来说不外乎是一种刺激。”
“所以，我建议，最好是不要让黑子有什么刺激，那样只会加速黑子身体的崩溃速度。”
“你们也应该清楚了，黑子的身体状况顶多也就在一年左右，这样顺其自然，顺着黑子的心意，起码还能减少痛苦。当然，我们会积极治疗，一会儿我们还要再对黑子的状况进行会诊的。”
毕竟，真田建一看过了那么多的病人中，也就只有黑子这么一个人，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这样的家伙，只是看着就觉得让人心疼。
绿间和黄濑听到真田建一口中的“一年左右”的时候，只觉得心神一震。
上天似乎太不公平了一些，为什么要让黑子哲也这么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明明这个黑子哲也才是那个该被上帝所宠爱的人儿，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剥夺黑子的生命呢！
绿间深吸了一口，敛住心神，看向真田建一的眼神有些凌厉，“您好，我是绿间真太郎，从今天开始会加入有关黑子的诊疗团队。”
直到今天，绿间对于自己选择医生这个职业才领悟出了悲喜交加的意味。
喜的是，他能够给黑子尽自己的力量；悲的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住黑子前往天堂的脚步。
真田建一愣了一下，额，这个情况是怎样的神展开，家属也能参加会诊。
不是吧，不对，绿间真太郎？！这个名字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耳熟啊！
只是没等真田建一仔细猜想，黄濑终于将头抬了起来，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如当初完美的笑容。
若是，要是忽略掉他那有些发红的眼眶，还有指节泛白的双手，就更完美了。
“小绿间，我去接小黑子啦，一会儿还要去带小黑子和香草奶昔，昨天小黑子还吵着想要喝呢，这一次，不能再食言了呢。恩，真田医生，谢谢您对我们家小黑子的关照，多谢。”
真的是很感谢，感谢您在我们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挽救了黑子哲也的生命，让他们这些人还能够有机会再次见到黑子哲也，并且并且能够做些事情去赎罪。
黄濑说着，还郑重的对着真田建一鞠了一躬，然后，像是没事人似的走开了。
看着黄濑的动作，真田建一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孩纸是肿么了？先是抽风，现在又是郑重的鞠躬，弄得真田建一有些莫名其妙。
听着黄濑的话，绿间侧了一下头，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让人看不出此时他的情绪。
绿间对着明显有些神游的医生，开口说道，“真田医生，现在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会诊吧。”
也许，这真的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惩罚他们有福却不自知不珍惜，所以，上帝才会让天使再度回归天界。
只是，现在的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是不是，能够让黑子哲也停下那匆匆的脚步呢。
他们每个人在外人的眼里，是在正常不过了，可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现在他们的心里要承受怎样的煎熬。
绿间想，黄濑那个家伙，看着像是回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但是，他却清楚的很，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掩饰罢了，不然，黄濑那个家伙不会最后的时候，对着真田建一那样标准的鞠躬。
绿间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真田建一，拿出手机给赤司拨了一个电话，“赤司，我要加入黑子的诊疗队伍。”
虽然，绿间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进入这个医学团队，但是，要是赤司的话，用的时间会更短。
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了。
之前，包括赤司在内的五个人，他们总是想要逃避黑子身体不好的问题。
他们想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醒了，他们每个人还是原来的奇迹，而黑子也依旧是奇迹的世代里的幻之第六人。
可是，今天的复查像是一把重锤，击碎了他们自我编织的最后幻想。
这样也好，起码，他们再也不用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了。
这样也好，起码，他们能逼着自己去面对该要承担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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