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平坦而完整的地块就只有男子之前躺在的那块区域,三丫便将那所有堆放的杂物,以及发霉腐烂的床褥给扔得远远的,换上了空间里的高级仿古品。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在铜盘里净了净手,将红绳挽着的发解开,瞬间流瀑泼墨般的倾泻而出,霎是潋滟无双,她抬手摸了摸额,又摸了摸床上躺着的男人的额。
“怎的他比我待在外边受冷的时长还要多,可我却感了风寒,他却完好如斯。”
感叹一番,将已被某人给暖了的被子掀开一角,瘦削的身子便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
呵呵呵,这男子当暖床人也挺不错的,侧身,干涩的指尖轻戳了戳他那高挺的鼻子,有些得意的想着。
不一会儿便困倦的睡了过去。
三丫不知道的是,途中某人意识曾清醒过几次,对这般温暖的触感很是疑惑,好看的眉头也轻蹙着,就差那周身的冰寒之气没外放了,可身旁熟睡的人还是轻轻的抖了抖。
奈何身体未完全的焕生,他仅有意识恢复了而已,身体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对现在的处境不解也属正常。
三丫觉得外边似乎冷了许多,便转身朝那温热之源靠了过去,于是她便躺在了他温热而宽厚的怀里。
黑夜里,一副抵首拥眠图刹那便惊羡了时光,梦幻了年华锦绣如歌……
翌日
三丫对时间的转换一向敏感,刚到临晨,便摸索着起床洗漱,烛光摇晃间,人影袅娜娉婷,身姿纤瘦,却别有一番韵味。
三丫从渠道里打了盆清水 ,拧干了水分,轻擦着睡美人的四肢和俊脸。
这人长得还颇为好看,虽被毒给侵蚀身体,眼窝有些深陷,皮肤也失了光滑,变得干燥而有些粗糙。
可那浓眉如墨,青丝若黛,薄唇纤纤透着几许莹润光泽,身材颀长,腰腹虽病白些,却也不失强劲与爆发力,那肌肉还是非常结实的。
唉,见此美好风光为何不会脸红心跳咧?可能是对这样病弱如仙的男子不怀兴趣吧。
仔细的擦拭着他的身体,心里不禁疑惑道。
晨间的地宫湿气环绕,更添阴冷,三丫放下手里的绢布,替床上的男人盖好被子,便端着一盏烛灯,摸索着向地道口走出去。
来时路总是走得那么孤清、冷寂,而往时路却走得潇洒而恣意。
三丫老神在在的在地道里走着,心如镜湖般波澜不兴,没有初初来时那种决绝与心伤。
“谁!”
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黑衣裹身的年轻男子,他拔剑呈防备状态,冰冷而闪耀的剑光让三丫不禁一阵窒息。
身体一哆嗦,烛台便脱手,眼看着便要落在粗石削制的地板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一只大手,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烛台。
不会是那来暗害地宫里躺着的男人的吧?那气势足够将她杀死一千一万遍了。
要怎样才能脱身呢?三丫犹自心里暗暗想着该如何在这人的手底下逃脱,原本平静的心也如波涛般汹涌起来,完全静不下去思考问题。
“小殇儿?是你吗?你都不知道哥哥有多想你,呜呜呜…”
黑衣男子借着摇曳的烛光,看清了来人的脸颊,戒备的眸子瞬间闪亮,外放的杀气也霎时收敛,手里的长剑更是往下一扔,猛的将她按进怀里,悲戚道。
三丫对此完全懵逼,原本因害怕而哆嗦的身子更因突如其来的怀抱,而变得僵硬无比。
“你说谁是小殇儿?”三丫从他怀里挣出,语气微凝。
“小殇儿,你怎可如此对我,我可是你哥哥。”
说着某人又来了一次大大的熊抱,泪雨蒙蒙,话语凝噎,好不受伤。
小殇儿果然是将我忘却了,不是说等及笄了便嫁与我么,怎的一消失便消失了五六年,若不是潜伏在王府的暗卫传讯,怕即便是回来了也不会去见他,更坏的是,见面了还对我如此态度。
好扎心啊…
某男抹了把眼泪,眼眶微红,将“梨花带雨”演绎得淋漓尽致,若不是面上的一方黑布掩住了,想必定是一番如意美景。
“呃,我没有兄弟……”
三丫没有再次推开他,就挺直着腰站在那,任凭他抱。
反正推开一次他抱一次,何必再费此番工夫。
而某男理解为:小殇儿不拒绝我了,好开心啊,她定是记起了我。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直戳他心窝子!
“什么!你真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睡过,一起离家出走过,我们还互相许下承诺呢,你怎能将我就这么轻飘飘地忘却。”
某人的眼泪似是不值钱一般,扑簌簌的直往下掉落,就像一粒粒晶莹的小月光石,清透而明亮。
“我的确没见过你。”
三丫见他放开了自己,便直望着他的黑眸,十分认真地说道。
“怎会?你看,这是你五岁时赠与我的玉佩,上边还刻着我们的名字。”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二指宽的羊脂玉,下面带着一个颜色不再鲜艳却依然完整的穗子,一看便知道是悉心珍藏着的物件。
不过,她还真没见过他呢,印象中她也不曾出过家门,如何认识通身气派的哥哥,虽然他的神色、话语以及物件都不似作假,这中间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即逝,快到她根本抓不住。
“那你到此地,还做此扮相,所为何事?”
三丫,上下打量了他,疑惑状。
“不都说了是来找你的么?”男子扁扁嘴,十分委屈,黑眸里含着浓郁的黯淡神伤。
“黑衣蒙面,长剑随行,不像是来寻人的。”她眯了眯眼,指着他的配纹墨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烛台。
男子,猝。
“你真不记得予哥哥了?我是风翎予,你的予哥哥。”男子朝她苦着脸,伤情的急急辩驳,那大手也按上了她纤细的双肩,一双狭长的凤眸瞬间瞪大,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你可不可以收敛一下,你这样子着实有些刺目,若我真是你口中的妹妹,何故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曾见你来寻我,莫说是你,半点寻人的踪迹也无,你待要我如何去信?”
三丫柳眉斜挑,嘴角闪过一丝蔑笑,语气平淡的控诉着,似乎这本就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在这幽深黑暗的甬道里,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三丫只觉好笑,这些年来,若是真有心去寻找自己的妹妹,又怎会遍寻不获,耽搁到今日今时。
“唔……,你干嘛!”三丫转首朝紧紧捂住自己嘴的那人不满的瞪了一眼,用力的挣扎着。
“嘘,别说话,别乱动,有人来了。”风翎予贴近她的耳边,气息收敛,语气一变,凝重道。
嗯!会是何人,这地儿也不像什么藏宝之地,怎惹得如此多的“闲人”前来“探宝”?三丫眼皮微跳,有些不安的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