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15）

魏无羡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温宁微微低头，垂着双手，仿佛一尊等待操纵者指令的提线木偶。

　　他的脸苍白清秀，甚至还有些忧郁的俊逸。

　　但因为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对刺目的死白，再加上从脖子爬上面颊的数道黑色裂纹，使这忧郁变成了骇人的阴郁。

　　长袍的衣摆和袖口破碎褴褛，露出和脸惨白成一个颜色的手腕，扣着漆黑的铁环和铁链，脚踝也是。

　　那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他曳动铁链时发出的。一旦静止，一切又都归于死寂。

　　金凌听到旁人喊出温宁的名字，原本对着食魂天女的剑锋不由自主调转了方向。

　　食魂天女趁他分心，欣喜地一展长臂，把他吊了起来。

　　见她已张大了嘴凑近金凌的脸，蓝思邈顾不得心头震动，松了魏无羡的手，翻出揽月，拨了一声弦，朝那食魂天女袭去。

　　魏无羡也顾不上召出温宁的震惊，举起竹笛助阵于她。

　　他的手有些颤抖，吹出来的调子也跟着颤动，加上这支笛子做工粗糙，吹出来的声音暗哑难听。

　　呜鸣两声，温宁循声而动。

　　催动灵力，蓝思邈已踏着摘星飞身至半空中，剑身和琴身泛起澄澈清明的蓝光。

　　她左手抱琴，右手搭弦，目光森然地看向那食魂天女，仿佛她已经是个死物。

　　指尖触及琴弦，那股杀人的欲望又涌上心头。

　　她先拨了个短促的调子。

　　这是她用琴前，习惯性的一个动作。

　　蓝瑛华终于找到机会与蓝思邈一较高下，自然不甘示弱，踏上惊鸿剑，升至高空，离了蓝思邈约摸三丈远。

　　她的绿倚琴泛着绿光，惊鸿剑泛红光，两道光交在一起，晃花了众人的眼。

　　蓝思邈拨弦，挡掉食魂天女对金凌的一击，还抽空看了蓝瑛华一眼，语气认真：“师姐，你的剑和琴红红绿绿的，可真好看。”

　　底下有人笑出了声。

　　此时温宁激怒了食魂天女，后者弃下金凌，转而去攻击温宁，但温宁身形诡异，又力大无穷，两人打作一团。

　　蓝瑛华面色不佳，愤愤道：“师妹可莫要被我这红红绿绿的剑和琴比了下去。”

　　蓝思邈调好了琴，唇畔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自然。”

　　顿时灵光乍泄，一阵激昂慷慨的乐曲从蓝思邈指尖溢出。

　　时而如珠落玉盘，时而如雨打窗沿，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鱼游浅湾。

　　一个入蓝氏不久的小师妹被漫天的蓝光晃了眼睛，道：“这是什么曲子，竟然这么厉害？”

　　蓝思追仰头，“这是《归元》。”

　　江若楚也在，但不解其意，“《归元》是什么曲子？”

　　蓝思追解释道：“《归元》一曲，本是用于镇压走尸，但思邈师妹这一曲有所不同。她上调了三个音调，把镇压曲弹出了《寂灭》的效果。”

　　《寂灭》是上次蓝思邈在金麟台奏的那一首灭绝曲。

　　蓝疏影怔怔然：“我上次见过思邈师姐弹《寂灭》，不过那时只为了杀一人，看不出什么效果，只觉得漫天飞舞的蓝光真好看，像神仙打架一样。”

　　蓝思邈每一击都稳扎稳打地落在食魂天女脸上，女子都痛恨别人打自己脸，绕是石头，此刻也被激怒了。

　　食魂天女一掌把温宁拍进地里，轰的一声砸出个人形坑，复又转身挥掌，向蓝思邈攻来。

　　蓝思邈慢慢的，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