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中了。夏蓉在孔府的日子并没有如她所愿,白天被孔夫人安排的嬷嬷和妙春一起学规矩。
晚上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事情。
至于孔晏平,没想到他一回新郑,就变成了一个大忙人,每日早出晚归。
孔夏蓉最近好无聊。
可是无聊,不代表就要去找事。
特别是她并不想和孔家二小姐一起出去找事。
“夏蓉妹妹,我知道你觉得无聊,我这个当姐姐的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新郑。”妙春坐在夏蓉前面,她们现在已经“逃出”了孔府,“翻越”了高山,“躲过”了敌人,“穿越”了丛林,“泛舟”过了汪洋……
其实是,从狗洞爬出了孔府,狗洞外面有个小丘,幸而没有惊动家丁,走过了一片很平坦的小树林,给了船家几个铜板过小镜湖,现在正在靠岸……
“我们等会儿,先去集市买些吃的。接着再去市场买两只鸡,我听说那户部尚书的儿子和那丞相的小儿子都喜欢‘斗鸡’我到要看看这鸡怎么个斗发!”
“斗鸡?”夏蓉不太感兴趣,但是总觉得这个事情好像不太适合她们两个未出阁的小姐去干吧。
虽然她们今晨起得早,但算算,此刻家丁婢女们应该也起床了吧。
过不了过了多久应该就要发现她们两个不在府上,现在要是不回去,也赶不上嬷嬷早上的课了……
“哎呀!我瞧你就是没胆子的,旷个一两次的课又没什么,你以为父母亲舍得打我们吗?何况你从小没养在家里,父母亲想必也不会对你动粗。”妙春自以为聪明地安抚道。
“……”算了。
孔妙春年纪不大,注意不小,非常倔强,现在自己若是把她全回去,她定然不甘心,说不定之后还会记恨与我。
如今之际,还是先陪她玩儿开心了吧。
想到这里,夏蓉没有吱声。
妙春见夏蓉并不反驳她,心里乐滋滋地。接着说:“放心放心,就算父母亲怪罪我也会一力承担的,谁叫我是你姐姐呢?”妙春嘿嘿一笑,“况且我今日保准让你不虚此行!”
……
很快船靠了岸,岸上就是新郑最赫赫有名的东市了。
天才刚刚亮。
冬日的阳光只是散发出微微的热量。
但是新郑的东市却早已经开始了。妙春拉着夏蓉穿越人声鼎沸的东街,一路上有卖烧饼的,卖糖葫芦的,卖蛋烘糕的,卖油糕的,卖马奶的,卖豆浆的,卖豆腐脑的,卖麻辣烫的……
两人先是在东市喝了碗皮蛋瘦肉粥,吃了几根油条,又一人卖了一只糖葫芦,一人捧着一碗豆浆。
吃饱喝足以后,就开始满街逛遛。
去了碧玉阁买了两个个簪子,又去西市的春风晚霞买了两件衣裳,这两件衣裳确是普通人家的寻常布衣,不过做工材质都非常好,两人换上新衣裳,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就去绯月楼买了两盒胭脂,还让店里的人给二人都画了一个平民少女的妆。
二人好不惬意。
这下二人又去花甲楼点了一席菜,还点了两个拉二胡的给她们拉了一曲二泉映月。
二人吃着花甲楼最出名的富贵花甲,红烧牛肉,川蜀冒菜,新郑豆腐脑……
一边听着曲儿,真好不热闹。
一时忘形。
楼下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掌柜的,有没有见着我家这两位小姐!”
两人挨着往楼下一看,那不正是朱管家拿着二人的画像来抓人了吗?
“快走!快走!”妙春心敏手快,马上拉着夏蓉就开始要跑。
二人临走前,妙春还留了一个碎银子给两个拉二胡的瞎子。
妙春拉着夏蓉来到了窗边。
“我们家毕竟是武将之后,你总会点轻功吧?”妙春问。
夏蓉想了想,这下好了,若我假装不会,等会儿下去必然狼狈,只是如果说自己会一点又害怕被人起疑。
“……”一番挣扎,夏蓉还是摇摇头。
先看情况再说。
“嗯,没事儿,姐姐护着你。”
妙春说完便拉着夏蓉往楼下跳去。
这可真是惊险!
幸而楼下有个卖鞋的搭了个铺子,两人现在蓬上缓冲了一下,再跳下去。
此时那些家丁已经上了二楼,见两人跳了窗户,又急匆匆下楼来。
下楼的时候又被掌柜拦住交代了饭钱。
妙春回头见了噗嗤一笑。“哈哈,想抓住本小姐,没那么容易!”
此时两人已经甩开家丁半条街妙春再一转弯,很快那些家丁就已经彻底甩开了。
“哈哈哈,妹妹你说,姐姐是不是很聪明?”
“……”
“说呀?!”
“……”
“哎,算了算了,你果然跟哥哥一样木鱼脑袋,我现在要半正事儿去了,只是时间不多了。那,你身上有钱吗?”妙春问。
“……”夏蓉摇了摇头,此时她的脸上都还有那把扇子。
“……”妙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她,“行吧,这块碎银你拿着,小心点,别被人抢了去,你去西月斋买些个雪花糕啊,桂花糕啊什么的,五六盒就好,等会儿我们在西市口汇合。之后再一起回去!”
“……”夏蓉点点头,“姐姐你去哪里?”
“嗯……我就在西市口养鸡那地方,去找两只鸡带回去,不说了,你先去吧。”
……
说完,妙春就风一样离开了。
“西月斋。”夏蓉低头想了想,朝西市附近走了去。
……
“西月斋?”夏蓉一路走一路看,她还并不知道西月斋在哪里,好在良好的识路能力让她排除了很多地方。
“咦,这里?”
不错,西月斋,卖糕点的,是这里。
她一踏入门却被一个人撞了满怀,“抱歉!”她低头道歉,都怨自己,只顾进店竟然一点也不留心走路。
“无事,是在下失礼了。”夏蓉第一次听见那么好听的声音她忍不住抬头一看,吃了一惊。
只见那人也吃惊地看向自己,那人头冠白玉,一身以白衣为主但衣服十分精致压了金线。
那人眉如墨染,目似星河,鼻似长剑,唇如点脂。
二人对视一愣,都有些痴了。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
“……”夏蓉回过神,将手抬起来,用扇子掩住脸,低头摇了摇头。
“呵呵,是在下多心了。”那位公子的语气仿佛有些失望,但是掩藏得很好,对夏蓉一礼,便要绕过她走了。
“等等……”夏蓉低头眼睛正看见了那公子手上的盒子。“公子的糕点……”
那公子低头一看,果然,自己装糕点的盒子刚才一番撞击后连盖子都掉了,几块糕点也洒落在地,他才注意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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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边,妙春正在养鸡场幸幸苦苦地进行着捉鸡大计,她买的并不是斗鸡,而是普通的土鸡,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斗鸡在哪里去买。
只能先用土鸡凑合着,不过为了找出骁勇善战的雄鸡,她不辞辛苦地自己钻到养鸡场里亲自去抓鸡。
谁知道这些鸡竟然都非常聪明,一直也没被妙春逮到,一想到家丁紧随其后,妙春心里有些着急。
忽然一个不小心,她竟然扑通一声跌了一脚,她在紧急之下本能地抓住围栏,谁知围栏并不稳固,她一跌之下,竟把围栏压垮了。
夏蓉找到妙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围栏被压垮,鸡圈里的鸡都疯了一样兴高采烈地踩着妙春的脑袋出圈去了。
夏蓉一见,领着点心盒赶紧上前。
谁知那妙春跑得比夏蓉还快,她像是十分气恼,追着那些踩着她逃出鸡圈的鸡一路跑一路赶。
谁知圈没有拦住,鸡反而越赶越多,夏蓉看着形式不对,赶忙先跑到鸡圈口把栏杆先扶起来。
再将手上那唯一一块碎银给了那在一旁目瞪口呆正要发火的老板。
“够了吧?”夏蓉问。
“啊?够!够!”哇,这块碎银子快能抵得上家里小半年的收入了。
夏蓉见老板这样子想起妙春说过要记得找钱便说:“够了还不快找钱!”
“啊?啊……好!”
那老板磨磨蹭蹭地好不容易凑了五吊一百的铜板,“您这数目太大了,我这实在是找不开啊。”
夏蓉眼看妙春竟然越追越远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就说:“算了!”
把银子往袖子里一放,便去追妙春去了。
……
等到夏蓉追上妙春,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妙春穿着明黄色桃花纹的衣裙在一行出喪的白衣队伍里尤为刺眼。
“天呀,那小女孩儿是谁家的闺女啊?”
“不知道啊,我也不认识……”
“那可是前大将军萧离山的灵柩啊……他家可是出了名的专横霸道,这下那闺女……可惨了……”
“是啊,今日正是那将军七七之人,都说七七之日死人的魂魄会还魂……”
只听几个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
夏蓉握紧自己的手,打算去把妙春拉回来。
却见自己家的家丁已经赶到,正对那些出殡的人倒着不是,而妙春也被拉出来,被管家护在身后。
夏蓉,抬手拿起扇子,掩住口鼻,默默也站在了妙春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