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来日方长

待采应为自己打理好仪容，暮槿孀便携着两位侍女赶去前厅。

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槛，便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在主位上，坐着一个正值而立岁数的男子，是她的父亲暮天，紧紧抿着唇，脸色不善的望着面前若干女子。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是怎样意气风发。

下头的女子在他的注视下个个坐如针毡。仅次于暮天坐下的是暮槿孀的娘亲――白氏。在往下就是暮倩倩的母亲――柳氏。

暮槿孀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幸灾乐祸不在少数。暮槿孀忽略掉目光，落落大方的行礼：

“给父亲，母亲请安。”话毕，便挨着白氏坐了下来。抬眸不经意间扫过底下一众侍妾，在看见柳氏时，心里忍不住冷笑。

柳氏今日身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胸前与裙上绣着各色芍药，繁琐复杂的发髻，满头的珠钗，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架势，竟是有要将主母比下去的势头。

“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了。”

暮天脸色发黑，盯着下面一众人：“二丫头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话刚刚落声，柳氏跪在暮天前面，捏着手帕哭喊道：“老爷啊！二丫头的事我们也很伤心，可是，您也不能怀疑妾身啊！”说完，捏着手帕拭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行了，起来。我也没说是你。”暮天望着柳氏哭哭啼啼的模样便一阵心烦，强忍着不耐。也不知是那个混蛋把这事泄露出去！早上上朝时，个个对他冷嘲热讽，指指点点。特别左相那家伙，大声嚷叫，恨不得搞的人人皆知！生怕别人听不到！

“谢老爷，我就知老爷是不会怀疑我的。”柳氏在暮倩倩的搀扶下从地上起来，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抹眼泪，本来就上了许多粉，这下再一哭，妆是全花了。

暮倩倩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哭，结果柳氏哭上头，对着身边的暮倩倩就是一顿骂：“扯什么扯？！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啊！你姐姐昏迷我怎都没见你去看她！”暮天也责备的看着她。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暮倩倩讪笑了一下，掩去心里的厌恶。

暮倩倩向来都觉得，自己的母亲上不了台面。比起白氏这种世家女子的端庄大方，柳氏的市井气已经刻进骨头里。

暮槿孀却笑着圆场：“妹妹那日白天一直在与我聊天，晚上也舍不得我硬拉着我不给我走，估计妹妹也受了些惊吓。不过没关系，妹妹还小，不识礼仪常数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多宽容宽容就行了。”

暮倩倩与柳氏的脸不约而同的白了。

特别是暮倩倩，咬着唇，捏着衣角泪儿都快出来了。心头恨的不行，面上却不敢透露半分。

这个嫡姐姐生了场病，竟然聪明起来了。说什么同她白日聊天，分明暗示暮槿孀被拐与她脱不了干系。说她还小，不识礼仪常数，家人宽容，分明是指着她的脸说她不懂礼数。

暮倩倩笑的勉强，却不愿在嘴上认输：“姐姐生了场病还真是变得舌灿如莲。”

“还是妹妹教的好。“暮槿孀低头吹了吹茶碗儿，连眼神也不愿施舍给这位庶妹：“姐姐如今也学会了编排一二，还真是多谢妹妹往日的以身教导。”

放下茶碗，转头笑着对柳氏说：“妹妹当然还是离不了柳姨娘的教导。您说是不是？呀！柳姨娘这裙子可真好看。”

 大家果然把目光集中在柳氏的裙上。暮槿孀拉着白氏的手脆声道：“母亲，瞧，那裙儿可真好看，比您身上的好看多了，改天去扯几匹红布，您也做一件吧。”

  听到暮槿孀的话，暮天来回打量了柳氏与白氏。白氏今日身着深紫衣裙，发髻较简单，上面还有几朵沾着露水娇嫩的兰花，身上带着几块玉。相较之下，柳氏今日的大红色衣裙，复杂的发髻以及满头耀眼的珠钗显得艳俗，更衬的白氏的清丽。

  身为妾室，势头还超过主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嫡庶不分！

  想到这里，暮天皱着眉头，对着柳氏带了几分厌恶道：“你这是什么打扮？成什么体统？！”

  转过头看着白氏，觉得清丽端庄。又想到白氏为了自己去佛寺祈福，更是心头发软，不免软了语调：“马上出门我陪你去添一些首饰，身为当家主母，该撑起些门面。”

  白氏愣了愣，面上欣喜，忙说好。暮槿孀看着母亲高兴，自己嘴角也不经意的翘起。身体却敏锐的感觉一道狠辣的目光，暮槿孀抬头狠狠的瞪回去。

  被瞪的暮倩倩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暮槿孀低头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她知道暮倩倩在打主意，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惧她!

  另一边老来春的暮天才想起边上的暮槿孀，一脸歉意：“孀儿，恐怕这次女子宴你不能去了。”他自己上朝都受不了那些流言悲语，何况女子宴人那么多，一人一张嘴一句话，他怕暮槿孀会想不开。

  暮槿孀抬起头，对着父亲笑道：“父亲，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轻而易举破除这个谣言。”说着，眼神轻轻的飘落在一群侍妾身上。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暮天知道女儿要与他说话，便遣散了在一旁准备看热闹的侍妾们。

  “是这样的，女儿准备在女子宴上破除这个谣言。”

  “哦？何以说起？”暮天一脸好奇看着她。

  暮槿孀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一遍，抬头望着暮天，便瞧见他一脸沉思，在思考她的话的可行度。

  “这样，不但破除了谣言，还能让女儿在京城的名誉抬高，父亲您也能跟着沾光，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她知道暮天最看中的就是权利与利益。所以她围绕着这两个对他进行交谈。

  暮天也在思考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他本来就很看中，无论从容貌还是才艺，都是京城首榜。若是一个小小的流言便这样毁了她未免对她太不公平。何况他还准备这个女儿加入皇室 ，为他拉拢势力，如今流言四传，怕是不太可能了。不过除了她说的这个方法，的确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那便按照你说的做。”暮天大手一挥：“行了，你先下去吧，我陪你母亲去添置点首饰。”

  “是。”暮槿孀退出了屋子。

  她的这个父亲虽然重视利益与权利，但是对待她母亲还是很不错的。

  暮槿孀望着东边的一个院子，暗自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恨意：

暮倩倩，我们来日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