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个星期的时间漫长得就像一年，但没有一个人放弃，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星期天的休息，补充消耗殆尽的体力，迎接下一个星期。

　　熄灯号吹响了。

　　临时宿舍楼很快响起鼾声。

　　但是袁朗和齐桓没睡，他们在楼下看着他们，看着那些漆黑的宿舍。夜已经越来越深了，也许已经凌晨，但天是黑的。他们俩在按计划实施着自己的工作。齐桓问：现在吗？袁朗说：现在。

　　冷脸的齐桓看起来都有些不忍心了。他说说真的，他们每个人都到极限了，他们的体能都是出类拔萃的。但黑暗中的袁朗却不动声色，他说，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是拼意志了。

　　突然，齐桓吹响了哨子。那一声尖利之极的哨声，炮弹一般在军营里炸开了。随后是齐桓的声音：紧急集合！

　　季清和听见哨声，利索的翻身起床，一路跑到对面的临时宿舍楼。

　　齐桓拦住了一个正扣着扣子想冲进队列的学员，让他整理军容再进队列。

　　袁朗手里拿秒表，嘴里宣布道：从现在起，晚到者扣去两分。齐桓一边看着那些迟到的后来者，一边毫不留情地在记分册上不停地扣下他们的分数。

　　季清和站在二人身后，“袁朗，我觉得这一周…”齐桓用胳膊肘捅捅她，季清和立刻乖觉的闭上嘴，不再提出异议。

　　袁朗看着这支意志松懈睡眼惺忪的队伍说：天气预报，今儿是大晴天，咱们加个餐，来次五十公里强行军，减轻负担今儿就不负重了。哈哈，相信以今天的机械化程度，你们已经很少享受到这样的运动和沿途风景了，今儿让我们重温旧梦。

　　累得眼前都发了黑的学员们，一个个脸上浮出了一丝绝望的神情。

　　目标正东方，出发！

　　学员们跟着袁朗，往前跑去。季清和默默跟在了队伍后面。跑过操场的拐角时，她看见有两辆野战救护车悄悄地跟在了队伍的后边。

　　前方的哨卡打开了阻杆，这队人径直冲出了军营。

　　晨光初起，耀着这支怒火满腔又油尽灯枯的部队。

　　已经到了没有人烟的地区，大部分人那点精力已经在几天前就耗光了。有人晃了晃真的就倒在了路边。

　　马上有救护员从后边的救护跳下来，将倒地者抬了进去。但那人刚在车上躺下，马上清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就往车下跳。

　　让开！滚他妈的死老A！他对着那些救护员骂道。他竭力地追赶着已经把他拉了很远的大队。路上，不停地有人倒地。

　　又有人倒地了。倒得一声不吭。

　　队首的袁朗突然回过头来。他说出发是五十六个人，你们好意思丢掉任何一个人吗？这话把所有人都惹了，有人马上把那人给抬了起来，拖手拖脚地往前狂奔。

　　有人一倒地马上又爬了起来，推开前来卫生员，亡命地再次奔跑。救护车里的学员，也一个一个一清醒就往车下跑。

　　救护车只好空空跟着。

　　一直冲到了一个山顶，袁朗才停了下来。然后看着这支摇摇欲坠的部队在一个一个地报数，听完最后一个数时，袁朗和齐桓都惊讶了：五十六人，竟然没有一个掉队。袁朗在风中点点头，审视着眼前这支迎风屹立的部队。相处一周了，他第一次用不带戏谑的眼光看着他们。

　　把车开上来，让他们坐车回去。这个冷面教官突然命令道

　　人们为此暗暗地舒了一口长气。

　　季清和看着十四个姑娘，虽然有几个是被人架上来的，也有最后被人背上来的，但好歹一个不少，大家都没放弃。

　　还没等她再往下细想，就看到53号晕了过去。

　　她帮忙把53号送到救护车上，小声嘀咕一句，这么不禁夸的吗…袁朗走过去，53号对吧？从这一周来看，她的体能太差了，再这样的话，留不得的。季清和叹口气，我会给她安排加练，再等等吧，这才一周呢。

　　车又停了，前面的哨声尖锐地传来。

　　紧急集合！齐桓又喊起来了。

　　袁朗看着集合在眼前的队伍，突然笑了笑。今天各位的表现让我满意，因此我决定，给每人加两分！那些人搀着扶着，目光都已经没有了焦点，那是怎么得来的两分。

　　袁朗接着又笑了。

　　这一笑，有人知道有坏事发生了。袁朗说：为了让我更满意，我建议最后五公里大家下车，全速跑回营地。

　　报告！那是被两个人架着的27号中尉。27发言。这是理由吗？不是理由，但记入总分。看着学员们的表情，袁朗知道他已经被人恨入骨髓了：跑啊！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挥挥手，掉头开始以百米速度奔跑起来。中尉挣开扶着他的战友，发一声喊，跌跌撞撞地跟上。

　　所有的人都奔跑了起来。

　　季清和拉住刚醒来的53号，你可以选择不跑。53号笑笑，指着袁朗离开的的方向，就冲这王八蛋教官，我今天就是累死在这，我也要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