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型车祸让急诊炸开了锅，明婧瑶第一时间拽着陆晨曦便往急诊跑。

         此时的仁和急诊犹如轰炸后的防空洞，熙熙攘攘的人群蜂拥而至，急诊大夫与护士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婧瑶！晨曦！”望见匆匆赶来的两道身影，急诊科主任钟西北不由得松了口气，有她们俩在，他安心不少。

        “交给你们了。”钟西北匆忙撂下一句话，转身又投身到新的急救中。

        “情况怎么样？”明婧瑶跑进观察室，一边处理伤员，一边向急诊大夫，她的老同学陈绍聪了解情形。

        “抢救室四个伤员必须马上手术！一个肋骨骨折，张力性气胸，肺裂伤；一个胸腹联合伤，污染性伤口；一个心包裂塞；一个气管裂伤。还有两个重伤伤员在路上，情况暂时不了解。”陈绍聪忙不迭汇报具体伤情，手上缝合针不停。

        “我马上准备手术。赵一杰！通知人把伤员推进手术室！”明婧瑶了解完情况，朝着身后的徒弟吩咐道。

另一侧，钟西北全力抢救着伤员，眼见伤员未曾恢复呼吸，朝着身侧的护士急急吩咐：“再开放一条静脉通路。”

        “好！”护士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听从指示行事。

        “婧瑶人呢？”钟西北四处张望一番，未曾发现明婧瑶的身影，不由得开口询问。

        “明主任在观察1室抢救伤员。”恰巧从抢救室门口经过的护士杨羽出声回答。

        “钟主任，您这里情况怎么样？”陆晨曦刚处理完手上的伤员，马不停蹄的跑进抢救室。

        钟西北摘下口罩，微微喘了喘，“来的正好，这个交给你了！”说完，不等陆晨曦反应，领着两个护士便投身到了另外一间抢救室的急救中。

        陆晨曦换上新口罩，走到病床前，不由得一愣。

        “她？”陆晨曦不由得轻唤出声，眼前被玻璃碎片传入胸口的女人，恰巧就是之前与她在急诊室发生激烈争执的学生处处长程慧英。

        陆晨曦晃神了一瞬，随即心无旁骛的开始进行抢救。她牢记婧瑶所说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

        CT光器机前，明婧瑶神色郑重的指着那CT,缓缓出声：“玻璃插入至少三厘米，恐怕伤及心包和肺叶，这玻璃处理倒是简单，但是......”

        “怎么了？”见明婧瑶说到一半停下，不由得出声询问。

        “这玻璃插入的实在太巧，卡在两根肋骨之间，被肋骨固定住才没有造成大出血。”明婧瑶秀眉微皱，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取出玻璃，一定会出现大出血。

         钟西北瞬间明白明婧瑶话中的意思，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取玻璃嘛，取完后止血你和晨曦都没问题呀。”钟西北对她们俩的技术绝对有信心，这对她们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止血我和婧瑶都没问题，但是.....您看这”一旁的陆晨曦伸手指着CT上的一块阴影。

        钟西北抬手扶了下眼镜，眯着眼盯着那片阴影，有些不确定，“是肿瘤？”

        明婧瑶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临近插玻璃位置一厘米，而且不确定是否是恶性。”如果肿瘤是恶性，那便是极大的麻烦，以她的手术水平若是有高手协助，她倒是有九成把握。

        “肿瘤离血管很近，不管是术中出血还是术中肿瘤扩散都是大麻烦，以婧瑶的手术水平，我配合她倒是可以。但是.....”陆晨曦适时接过话头向钟西北解释，但眼下她手里还有一个重伤员要处理，根本走不开。

        “先切除肿瘤。”沉默间，突然响起一道温厚沉稳的声音。

        “钟主任，我是庄恕。”庄恕迈着沉稳的步伐徐徐走来，朝着一脸困惑的钟西北做了简单自我介绍。

        庄恕眸光淡淡瞥过陆晨曦，径直望着明婧瑶，温声道：“我建议先不要动玻璃，左胸做小开口，先处理肿瘤，肿瘤基本剥离后，看组织分型，之后从这边开口做阻断，迅速取玻璃片、止血，行肿瘤根治术。”

        闻言，钟西北不由得倒吸了口气，这想法是真冒险啊！陆晨曦同样有些迟疑，这样高难度的手术，她没有把握，不禁寄希望于明婧瑶。

        明婧瑶神色未变，清冷明澈的眸子微微柔和，心里不禁暗叹:果然是著名胸外专家。庄恕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我同意。”明婧瑶语气淡然的说了一句，转身取下CT机上的CT图像。

         庄恕微微一笑，略带深意的说道：“明主任想来早就有了最佳手术方案。”

         明婧瑶静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陆大夫想必要处理另外的伤员。明主任，不知我可否担任助手，协助明主任完成这台手术？”庄恕始终一副谦虚真诚的神情，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明婧瑶微微一愣，眸光深沉的望着他。良久，缓缓出声：“荣幸之至。”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晨曦倒是了然于心，不由得轻笑出声，瞧见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她，连忙敛下笑意。暗地里朝着明婧瑶挑了挑眉，眼里满是笑意。

        明婧瑶神情有些无奈，拿起急诊就诊记录率先走出门。

         庄恕朝着钟西北微微颔首，随后也走了出去。

钟西北愣愣地望着庄恕离去的身影，神情若有所思，轻声嘟囔：“他认识我？”

         “您别着胸牌呢。”陆晨曦随手指了指钟西北胸口。

       钟西北不由得低头一看，胸牌松垮的斜挂在口袋里，三分之二的字被遮挡住，不由得轻叹：“这美国专家的眼神可真好。”

         陆晨曦神情有些复杂，对于这个空降第一天就将自己挤出胸外的外籍专家，她心里是有些埋怨与不满的，但他的技术却让她钦佩。她性格高傲，除了傅老师和婧瑶，她就只服那些手术水平比她高的人。而庄恕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想到眼下更重要的事，陆晨曦甩了甩头，打起精神安排人将伤员推进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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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洗手池。

        明婧瑶、庄恕、陆晨曦各自进行术前消毒。

        “阿瑶，今晚你可得好好安慰我，不然.....哼哼”陆晨曦侧过头冲着明婧瑶撇了撇嘴，碍于庄恕在场，她没有直接质问缘由，只是望向明婧瑶的一双眸子里写满控诉。

        “好。”明婧瑶毫不犹豫的答应。对于陆晨曦，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陆晨曦心满意足的转身进手术室，临走之时还不忘冲着对面的庄恕挑衅的扬了扬眉。

        庄恕眸光淡淡的瞥了眼陆晨曦离去的身影，朝着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明婧瑶微微一笑，“明主任对陆大夫倒是极为宽容。”

        明婧瑶抬眸，不清楚庄恕话中是否带着试探，她也不多解释，“晨曦性格单纯，我该照顾她。”说着，语气里不由得染起一丝低落，她是无辜的，不是吗？

        “走吧！”明婧瑶和庄恕并肩朝着手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