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金泫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这来意不善的来电挑起了清晨的起床气。
“艹!这么早谁啊!”鲜红色的水晶指甲拿起手机就要往门上摔去，转念一想这已经是自己换了第三部手机了。
再这样下去又要少喝几个月的牛奶了。
心里还是没来由的空了一下。
果然生活中突然没有了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把所有事情照料好的那个人，还是会很不习惯啊。
亮了的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喂?”
在听到了对面的话语后，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还是把汹涌的情感堵在了喉咙里。
“是今天吗?……我会去的。”
压了电话后没来由的烦躁。
用手把头发搅的胡乱，才算是安心一点了。
阿西。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日子。
明明很想他的啊，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算了还是带些什么吧
——
“叮咚”
就在刚简单洗漱了一下，操起家里快生了锈菜刀准备下个厨的时候，门铃又不合时宜的响了。
shit……
在心里暗骂。
对面的邻居最近总是找一些烂理由来借东西，然后眼神一直飘忽不定的在自己身上游走。
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走向门，于是就忘了自己手中的菜刀。
吱呀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心里的不满脱口而出。
“呀!我说你有完没完啊!……”
却在看清来人后却不禁瞪大了眼睛。
闵玧其
“姐，我饿了。”
少年一身黑色显得周身气压很低，皮肤白皙的耀眼，帽檐下笑起的眼角微微向下。
一开口却是撒娇一般的语气，会叫听了的人瞬间熄灭内心不满的火苗。
但这是自己的亲弟。
所以金泫雅不会。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你知道自己离开多久了吗!”
闵玧其一见装可怜计谋失败，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边跑边喊。
“哦莫!姐有话好说!你先把刀放下啊!”
本以为这是许久未见的亲姐下手会轻点，但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姐的战斗力。
院子里杀猪一般的叫声响彻云霄。
楼上的大爷掏了掏有些不好使的耳朵，感叹着儿子前几天给买的助听器真是好用，楼下姐弟俩的吵闹声还是十年前的声音。
——
“啊西八! 这么多年怎么下手还是一样狠呢!”闵玧其揉了揉被拽的生疼的发根，小声嘟囔着。
一杯牛奶duang的放在他眼前，力气之大，让杯子里的液体晃了晃。
“……”闵玧其看着快要喝吐的牛奶。
“你一直在隐瞒我对吧?”他突然压低了强调。
“什么?”这在切菜的金泫雅被自己娴熟（粗略）的刀功阻碍了听力。
“咱们家在混黑道之前的老本行是卖牛奶的对吧?”
“……”金泫雅正在切菜的手一顿，一种甩刀的想法油然而生。
“你出去这几年就学会耍嘴皮子了是吧?”
闵玧其撇撇嘴，将一杯牛奶一饮而尽后还舔了舔上唇的白色奶皮。
果然还是晾凉牛奶上厚厚的奶皮最好吃了。
在外面都吃不到呢。
“真是，你也不看看是什么赐给了你这么好的皮肤”金泫雅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嘴角漾起了笑。
“喂，当老大的我皮肤好过女人，我也很郁闷的好吗?……我最近还在想要不要去西海岸的沙滩来个阳光spa什么的。”喝了奶的社会你糖开始了嘴炮模式。
金泫雅听了笑的更开心了，毕竟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
姐弟俩说说话，哪怕是隔着一扇门，哪怕是经历了那些事。
“臭小子，你喝了牛奶你最大!”
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的闵玧其从客厅向厨房靠近。
“哦莫!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学会了很多嘛!”
眼前的豆腐汤新鲜美味，飘出来的味道更是引人垂涎欲滴。
金泫雅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果然看到了姐姐嘴角不同寻常的微笑。
“是给他做的吧?”
手上动作一顿，险些被刀刃给切到。
果然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去揭开过往的伤疤。
哪怕是亲人，也难免会隔阂啊。
“嗯”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闵玧其不屑的哼笑一声，伸了个懒腰后，揉着自己浓浓的黑眼圈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金泫雅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
弟弟啊，一定要这样越走越远吗?
——
总有些事你我不愿触及，总有种默契叫不愿提起。
——
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屋里的摆设还是熟悉的老样子。
随手翻了翻柜子上的年幼照片，小时候真是个幼稚鬼啊。
把一个相框稍稍挪动了位置以后，就看到了那个银色的精致盒子。
果然还在这里。
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的那把匕首就那样冰冷的静静躺在那里。
用指腹轻抚上面的纹路。
silver…… silver……
这就是这次回来的目的了吧。
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把匕首拿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对不起，姐姐，但是有些责任，是我作为这家里的男人必须要承担的。
“喂，你要吃饭吗我给你做啊。”金泫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嘴上回答着“不用了”手上的动作不急不缓的将东西放进了包里。
“你还是留着你的完美厨艺给你男朋友吃吧!”
眨了眨因为熬夜有些不适干涩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床的方向走去。
啊，真是困死了。
盖上了软绵绵的被子就觉得舒服到不行，没有多久就闻着周身淡淡的奶香味坠入梦河。
睡了大概有两个小时。
一觉醒来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会这么快就睡着了，难道最近太累了警惕性也变低了吗?
“姐!你叫别人睡我的床了吗?”
床上的淡淡奶香味让人有点熟悉啊，就像是压在衣柜最底部的那件灰色衬衫一样的香气。
叫人舒适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啊，前几天是有那么一个人，怎么了啊?”
正在整理东西的金泫雅浅浅回了句。
“嗯，没什么。”
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在这种味道里多待一会儿呢。
果然自己还是太贪心了吧?
还对已经过去的人念念不忘。
“唔，我先出去了啊!这里搭公车很慢的啊!”金泫雅已经穿好了衣装，把头发挽成舒适的田园辫，向里屋喊着。
“知道了”闵玧其已经在充盈着淡淡香气的被子里似梦非梦了。
难得失眠已久，完美的睡眠最可贵了不是吗?
……
梦里
……
每一次来到医院都会被这里毫无感情可言的风格刺激到。
洁白的墙，洁白的地板，窜入鼻腔的消毒水气味，和驱逐不尽的路人打量的目光。
脚上的步伐渐渐加快，要快点见到妈妈才是啊。
病房的门一打开。
“妈妈!”
闵玧其就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小小的胳膊甚至不能将妈妈环抱住。
啊，果然还是妈妈的味道最好闻了。
小玧其把头深深的埋在妈妈的怀里，将冰冷的气息隔绝在外。
妈妈摸了摸玧其的头，充满了慈爱的说。
“我们玧其又长大了呢，最近有好好练琴吗?”
在怀里的闵玧其明显身子颤动了一下。
有啊。
我每天都不会和小朋友出去玩，一个人在乖乖练琴呢。
可是妈妈什么时候会来听玧其弹琴呢?
黑黑的眼睛盯着母亲的轮廓，想要把她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毕竟这一次相见，自己也求了爸爸好久。
日后能支撑自己的，还是记忆中妈妈苍白的脸颊和衣柜里有着妈妈气味的衣服了。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没用。
总是这么依赖于妈妈呢。
“玧其，你先出去，爸爸有话对妈妈说。”爸爸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推门进来。
将紧紧抱着妈妈的树袋熊一般的闵玧其从妈妈身上剥离。
两只小手无助的在空气里抓了抓，但只是徒劳。
——
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坐在外面的看护椅上，对面黑衣叔叔的眼神锐利的让人想拔腿就跑。
但是自己的童年就是这样，无尽的黑色，持续的管制。
屋子里面穿来了争吵声。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我们的孩子牵扯进来!”妈妈的声音因为生气而变得尖锐。
心里有些担忧想推门进去。
但又被对面的黑衣叔叔给瞪了回去。
啪!
玻璃杯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是爸爸罕见的有些焦急的话语。
“阿贤，阿贤你不要这样，阿贤……”
阿西，不管了!
闵玧其疯了一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推开了门，却被眼前的场景狠狠震住了。
爸爸的手不停地在擦拭着妈妈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
血液在喉咙里粘稠的流淌着，发出嗑嗑的恐怖声音。
“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咳，你、你不懂什么叫家。”
“阿贤，你别说了!快!快去叫医生!”
爸爸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失了分寸，沾满了鲜血的手在墙上的救助器上胡乱摁着。
白色的墙，鲜红的血。
闵玧其在走廊里抵足狂奔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
救救妈妈，求求你!
——
黑色的坟墓上的母亲在照片里巧笑嫣然，白色的鲜花一捧捧的放在母亲的墓前。
黑色礼服的人们撑着黑色的伞，空气中不时传出低低的呜咽声，就像家里那台老钢琴的琴键被深深按下。
爸爸在雨里站了很久，开口时嗓音变的沙哑。
“玧其”
他知道他在听，于是仅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会听她的话，不把你和姐姐牵扯进我的生活。你们应该像普通人一样。”
他轻轻的将一把银色的匕首放在闵玧其的面前。
“如果需要的话，带着他来找我，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说完这话，父亲就径直离开了。
闵玧其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直到那句语重心长的:我希望你们永远也不会用到它渐渐消散在雨里。
——
h市监狱
泛着冷光的液晶屏幕上是监管记录。
鼠标圈圈转转停在了一个刑犯记录上。
金硕珍。
“吱呀”监狱的铁门在拉开时总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朴智旻坐在探视接待室的二号窗口前，不停地转着自己手指上的银戒指。
金硕珍妥当的坐在了自己对面的位子上。
没有了以往的柔柔头发，严整的板寸头犹见少年五官姣好。
几乎同时拿起了面前的连线电话，朴智旻的嘴角又染上了笑。
“好久不见”
电话那一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啊，真是伤心啊，现在见面都要隔着冰凉的玻璃窗了。”
话语是轻松的语气，却总是会不经意间戳伤柔软的心。
不过这种事应该是你最拿手的吧，杀人不见血的，朴智旻。
“是啊，还真是不适应。”金硕珍淡淡笑了笑，脑海中却是在盘算着对面的人此行的目的。
“怎么?还是不愿意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吗?”修长的指节敲打在窗台的平面上，银戒指接触大理石表面的声音富有节奏。
但却不含一丝感情。
对面的金硕珍终于抬起了眸，眼中的冷光泛泛，但却吓不到面前的朴智旻。
“你知道，只要你说出来你看到了什么，我总会出手帮你的。”
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擅长循循善诱呢，明明有着一副很容易就会叫人相信的样子，但眸子里的深沉却总会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毕竟……我们也曾经是好兄弟啊”
“嗤”电话那头传来的嗤笑声，成功的将朴智旻嘴边常挂的笑抹去。
兄弟吗?
正是因为这样，我现在才会坐在这里啊。
“是我做的，是我杀了人，我受够了那个酗酒的父亲，所以就用堆满了房间的啤酒瓶……”他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整个人向窗户靠近。
“哦不对，是用破碎的玻璃渣，狠狠插入他的肚子，叫他最喜欢的酒精顺着瓶子流进他的五脏六腑，叫他早已被浸透麻痹的血液顺着瓶颈流出来。哈!是我干的，是我杀了他啊!”金硕珍突然猛拍起窗户，精神有些溃散。
朴智旻就这样冰冷了表情，淡淡的看着对面的金硕珍被里面的警官又一次用警棍狠狠摁在椅子上。
“啧，我会等着你愿意说出来的那一天。不过，你的那个在默沉的女朋友，我会好好用她的。”嗜血的笑在脸上绽放。
这才是真正的朴智旻啊。
就算是把匕首插进来你的身体，也会优美的叫它在里面旋转一圈后，看着你在他面前滑落，从上面，俯视卑贱的你，如蝼蚁一般的脆弱，不复往日的熟悉笑容。
笑面虎，神经质，是这样的朴智旻。
“艹!你敢动她试试!朴智旻!”已经暴怒的金硕珍在屋子里大吼大叫，却被里面的警官束缚住了手脚，警棍敲打在身上的疼痛，不计后果的挣扎。
和那个人逆着光走离屋子的背影。
——
刚刚经历了拳打脚踢的金硕珍此时静静坐在窗口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会恐惧被提名探视。
因为从封闭的监狱里，这是唯一一个窗口，去了解和认知，外面那个肮脏的世界。
“你看，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我知道我的厨艺一定没有你的好，但是之前你这个师傅也算是没有白教……”
他隔着玻璃窗，只是安静的看着外面容貌姣好的女孩，还是熟悉的样子，却不能再那样轻易的拥你入怀。
你知道吗?
引我堕入凡世的唯一美好，大概就是你了吧。
金泫雅…
路西法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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