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雨已悄然地停下，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来，紫发的少女的床头染上一片银霜，那病态的红晕从脸上悄悄褪去，额头上降温用的毛巾慢慢地干透，黑发的少女趴在她的床边酣然入睡，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两个少女的手紧握在一起一如那一年的那一夜。

“吱呀~！”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士郎悄悄探进头来，看着睡着的两个少女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回头去到凛的房间拿了一张毛毯，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将手上的毛毯披在趴在床边的凛身上，他自认为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少女却还是睁开了眼睛，她是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樱，然后过头来向士郎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口便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两人都以为没有惊动床上的樱，然而紫发的少女却在两人离开房间后睁开了眼睛，紫眸中闪过一份迷茫与纠结，紧紧抿着下唇，轻轻从床上爬下靠在墙边，仅和房外的两人隔着一面薄墙。

“今天下午，对不起。”

凛伸出手牵住了士郎有些冰冷的掌心，蔚蓝的双眸直视着少年的脸庞，眼神里是满满的真诚与歉意还有在这之下浓浓的哀伤甚至还有一些自责，之所以牵住士郎不是为了道歉而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没事，这种程度比起和藤姐的剑道练习简直小儿科啦。不过...”

士郎的牵着凛的手微微用力，将那微微颤抖着的柔荑紧握在手心里，轻轻一拉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薄唇勾起温暖的微笑，如琥珀般的双瞳里是最温暖的柔情，他用像是玩笑般的话语打消少女的歉意与愧疚，想要询问的话却少女的指尖点在嘴唇上止住。

“你是想问我和间桐...不，樱的关系吧。不要问出来，让我自己来告诉你吧。我在刚出生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就活不下来了，因为魔术的家系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的父母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大概是命运的捉弄吧，那个孩子出生之后我的病却奇迹一般好了。魔术师的刻印通常是由一个人来继承的，所以较为年长的我成为了继承人，刚好在那个时候，作为盟友的间桐因为水土问题而使血脉中的回路逐渐消亡，所以就向刚好有两个孩子的远坂家请求其中之一作为养子，为了不浪费那孩子的资质，父亲将她送去了间桐家。”

凛深吸了一口气让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声线还是不可抑止地压抑了起来，眼底的哀伤浮上了表面，不，不止是哀伤那么简单，那是浓浓的自责与愤怒，强烈的情感甚至让纤细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不用凛明说，士郎也能明白另一个孩子正是在房间内酣睡着的樱，他空出的手紧握成拳，因为切嗣选择了父亲而不是魔术师的道路的关系，士郎从未见识过魔道家族的残酷，然而在这一刻他却明白了，那是为了传承甚至可以抛弃子女的残酷存在。

“我一开始以为只要我好好努力，将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那个孩子就能在那边过得快乐。但是我错了，我彻底地错了呀！如果我不是那么天真、如果不是那么懦弱，我就可以早一步将她从那个地方拉出来，她的身体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当凛想起为樱治疗时所目睹的那满目苍夷的身体时，心中的怒意和自责不可抑止地涌出，泪水像是决堤一般从眼中涌出，原本的低语也变作失声的哭喊，她一开始以为樱的身体只是被打伤了，但随着治疗的进行，她明白了间桐对樱的暴行，那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有的行为，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将樱从那个地方带走。

士郎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他没法开口去安慰失声痛哭的凛，他只能伸出手将她抱入怀里，然后静静地陪伴着她，大概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吧，此刻的凛需要的大概也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墙的另一边，听到一切的樱混混跌坐在了地上，泪水已悄然从眼角落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凛，她一直以为抛弃了自己的人，却在为了自己失声痛哭着，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她也彻夜守在了自己的身旁，一次又一次地换着那条毛巾，而自己却一些在学校的楼顶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