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枭雄

已经无家可归的影，或者说赵云随刘备三人去了蜀地，他大概也猜到了龙会去哪儿，无非就是归顺曹操。

　　想想还真是可笑，龙千方百计想用吕布当垫脚石，在这乱世之中打出一片江山，却落得个功败垂成的下场，如今除了成为曹操的麾下之臣，别无二路。

　　最后望了一眼魏地，赵云低语道：“愿，安好。”

　　“子龙是在想向你曾经的兄弟告别吗？”刘备耳尖，听到旁边赵云的呢喃，淡笑道。

　　赵云眼神有些说不清的情愫，摇了摇头，道：“不是，一个女人。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听到这话，张飞立刻来了兴致，调侃道：“不会是子龙兄弟你的风流债吧？”

　　“翼德兄误会了，我与她皆是止乎礼，可没有半分逾矩。”赵云赶紧解释道，神色之间颇有几分尴尬，好像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刘备见状，他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赵云对那所谓的几面之缘很是在意，当下出声道：“子龙啊，凡事力求本心，一昧的逃避是没有用的。”

　　赵云沉默了，他怎么不懂刘备话里的意思，但生逢乱世，儿女情长乃是大忌，更何况自己一介草莽如何配得上她，以她的条件，王侯将相任凭挑选，远比跟着自己要好得多，也更加地安全。

　　见赵云不说话了，刘备也不再劝解，他知道这种事外人不好多嘴，前者心里应该有所打算，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决定，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选择。

　　……

　　战场寂静了许久，才有士兵敢前来查探，而跑得最快的是一个斥候。他和其他长得虎背熊腰的士兵颇有些不同，柳腰纤细，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皙如雪，头盔下是一张绝美的娇颜，上面布满了焦急。

　　舞姬貂蝉，她有着世人皆为之惊叹的容颜，而不为人知的是，她还饱读诗文，通晓音律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貂蝉在宴会之后就已经知道了龙并非影，虽然她不清楚龙的计划以及和影的关系，但直觉告诉她，在这处战场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偷了一套斥候的衣物，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暗处，但她看不见战场的情况，只能默默地等待战斗平息。

　　都死了吗？

　　貂蝉望着血流成河的战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秀眉紧簇，她拿出一条丝巾遮住半张脸颊，诱人的水眸迅速地在每个尸体的脸上扫过。

　　“没有他，是没有来吗？”貂蝉没有在这群死人堆里发现自己熟悉的脸庞，心里顿时顿时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已经给了他鲜血的秘法竟然还是赢不了吕布。”

　　一道成熟的嗓音忽然在貂蝉的身后响起，听到这声音，她娇躯瞬间僵硬，愣愣地看着一个身着红色铠甲的男人缓缓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曹……”貂蝉瞪大了眼睛，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这个魏地的统治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从曹操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我想，貂蝉小姐喜欢的也不是那种废物吧？”曹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和刘备的温和不同，他的笑极为深沉，让人看不清其真实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貂蝉娇躯微微远离曹操，虽然后者藏得很深，但她还是可以从中感受一股阴沉的寒意，使得她浑身不自在。

　　貂蝉对自己一副如避蛇蝎的模样，曹操并不在意。他眺望着这片血腥的战场，眼睛内没有貂蝉那般强烈的厌恶，淡如止水，司空见惯。

　　“赵云，倒算是个人才。”曹操似是自言自语道。

　　“谁是赵云？”貂蝉不解地问道。

　　“貂蝉小姐心仪之人，姓赵名云字子龙。”曹操一直在暗处注视着战场，从影出手救龙到蜀地三英逼退吕布，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默念几遍赵云的名字，貂蝉的俏脸染上了几分红霞，心爱之人终于决定脱离别人，不再做“影”了吗。

　　“良才是良才，但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却是一大祸患！”曹操话锋一转，语气透露出丝丝冷厉，眼角余光瞥了瞥貂蝉那张瞬间泛白的娇颜，嘴角掀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你到底什么意思？”貂蝉美目死死地盯着曹操，后者虽始终一副平淡的语气，但其流露出来的威压却足以让人窒息。以至于一向睿智的貂蝉也有些失了理智，大声质问道。

　　曹操脚步轻移，踏过一个个尸体的身旁，浓烈的血腥味通过空气钻入他的鼻孔里，鲜血浸湿了鞋底。

　　“乱世之中，若是男人还好，要么上战场，要么落为草寇，总有一条路可走，妇孺老幼却是可怜，命不由己。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曹操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貂蝉，说道。

　　听到这话，貂蝉贝齿紧咬下唇。她不得不承认曹操说得对，别看她被人誉为天下第一舞姬，说到底也不过一戏子而已，若不是那些王侯将相谁也不让谁，貂蝉恐怕早就被哪个权贵抓去当妾了。

　　“那大人的意思…”

　　“要想有朝一日与爱人重逢，首先得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就得有所庇护，但是想要别人的庇护就得要自己有可以让别人利用的价值。很公平，你说呢，貂蝉小姐？”曹操随意地说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貂蝉脸色苍白，她怎么不明白曹操的意思？她想要活下去，活到和爱人重逢的那一天，但是真到了那一天，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去见他呢？

　　曹操不打算等到貂蝉的回答，在战场上大致饶了半圈便离去了，他也不担心后者会跑掉，正如曹操所说，妇孺的命在这乱世真的不由己。

　　貂蝉回眸一望血腥，忽然微微一笑。她也算这场战争的帮凶之一，满身血腥却仪态万方，手染罪孽而绝代风华。转身之下，莲步轻移间泪痕无影无踪。

　　“我会活下去，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看到的样子，都会活到见你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