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世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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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理性和感性之间挣扎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幽幽地问他：“你们衡虚门还收弟子吗？”

　　言琛又不说话了，抿着嘴唇长发翩翩的样子看起来高深莫测，时雨清仔细观察他的态度，她是有几分把握的，便也不再让人觉得她是在求人，垂下眼眸波澜不惊：“如你所说，墨殊是龙族与人的混血，化过真身，天赋异凛，最重要的是他并无任何害人的心思。”

　　这么一说，言琛的目光明显停顿了顿，她心里明了，有些得意，面上却仍一副谦卑模样，微微笑道：“这个世道混生本就不易，更何况我一个女人和墨殊这样的孩子，生活艰苦也就罢了，抛开龙族血脉不说，他也只是个六岁大的孩童，谁又想终日活在别人的欺凌谩骂下呢？”

　　时雨清开始走煽情路线，眸色闪了闪，加大火力。

　　“当初我把他从祭坛上救下来就该知道的，那样小的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接受被烧死的命运，凭什么啊？就因为他是妖与人的混血吗？谁也没有办法选择出身，他在努力的活着，像所有人一样，即便如此。”

　　轻轻掠过言琛已然松动的面容，时雨清叹了口气，声音很轻：“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啊，难道说生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错误吗？”

　　悲惨的身世总是能激起人同情心的。

　　“不，众生平等，没有谁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沉默了半晌，言琛终于开了口，目光坚定，时雨清就知道有希望了，只是下一句又让这点点希望变得渺茫起来，因为言琛告诉她：“衡虚门不收妖人和妖。”

　　时雨清：……白煽情了。

　　她该猜到的，本来看宋逾那样她就没报指望，真正指望的其实是言琛这个人。

　　“也罢，我早该猜到的。”她没表现出失望，反倒十分坦然。倒是言琛又陷入了思维纷争中，时雨清猜他在纠结是否要帮他们一把，在这些道士眼里，相逢即是缘分，又何况三观一致。

　　也不再多说什么，给自己倒了杯水去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说这里山清水秀，是真的不为过，正值梅雨季，下起雨来天便雾蒙蒙的，常有行人支着油纸伞从雨中走过，踏过映着房檐瓦屋的积水，闲适而慵懒。

　　若是没有山鬼的话就是世外桃源了吧。

　　她微眯着眼，湿漉漉的发尾搭在腰间，沾湿了一片衣裳，言琛清朗的声音落入耳中，甚是悦耳。

　　“若他真想学艺保护自己，我倒是可以教他。”

　　时雨清的眼睛唰的一亮，像只嗅到了肉骨头的大型犬，转头去看他：“真的？”

　　言琛斟酌了好久，才决定自己来教墨殊本事，她有些期待地望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掩饰眸中喜悦，像极了他救的那个小鲛人，他轻轻点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虽然还是不能十分信他，但人家好心好意时雨清总不能再驳人面子，她十分礼貌地垂了垂首。

　　“那就多谢道长了。”

　　因此当时雨清把言琛带上去时墨殊一脸懵逼，给他详细的解释了一番墨殊才上下打量言琛，十分上道的直接喊：师父好。

　　本来言琛只是打算教墨殊一些防身术没想到他张口就是师父，不等他拒绝就见时雨清和墨殊一大一小两个人跟两只犬科动物似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既然认了师父，留在清河镇的日子就不大好说了，只有夜里墨殊才会去找言琛，言琛教他的第一个本领就是如何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做到滴水不漏。

　　墨殊虽天赋不算上乘却用功好学，性子温和，在时雨清的教导下也算得上是知书达理，言琛多少对这个徒弟都是有几分喜爱的。

　　龙族有龙族的法术，是每个龙族从出生起就遗传下来的，言琛教他修炼的方法，并未再教过他其他法术，倒是体术几乎是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了。

　　因此在墨殊化形都还有些吃力时体术就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到一个成年男人了。

　　为了测试他的学成，便在夜间亲自带他上山把山鬼当做训练目标，后来墨殊训练上瘾了，隔三差五就要上次山把山鬼揍一顿，导致清河镇近两年山鬼下山的频率越来越小。

　　春去秋来，转眼间竟也过了五年。

　　墨殊十一岁了。

　　乍一看，倒也是个眉清目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精致的眉眼好看得不像话。

　　因为过得安生，这五年里时雨清就租了个宅子靠给人治病维持生计，她医术虽不算十分高明但也不差了，加上脸皮厚能说会道，在清河镇也是小有名气，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她。

　　怎么着她来这也有五年了，为什么身体外貌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连指甲都没怎么长过，整个人像停止了生长一样。

　　对此1006号是这样解释的，因为她现在是在借用别人的身体，而身主是已死之人，这个身体是借的也终有换回去的一日，所以停止在了死时的状态，等到时雨清完成任务离开了，这具身体依然会死。

　　这也是促使任务者完成任务的一种手段。

　　她现在的任务进度就是，细水长流，越留她越危险。

　　毕竟不会生老病死，万一一百年了任务也没完成，她还是这幅模样，那就真的完了。

　　时雨清从清河镇的一户地主家出来，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这户人家的老地主是个老色鬼，因为染了风寒派人去她那请她上门看诊，虽说病恹恹地躺着还隔着块屏风，把脉时还是不老实地去摸她的手，她直接一根银针招呼上去了，好在给的诊金多，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快到晌午了，时雨清没回宅子买了些糕点去一家小茶楼自己凑合着解决午饭，

　　墨殊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她的照顾，他上午虽不去找言琛却常会去后山打猎，猎到了野兔野猪之类便会拿去卖，然后给时雨清八成，时雨清又是散养他的，两个人谁也不干涉谁，谁也不会依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