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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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宸第二日就被放出来了，毕竟是萧相唯一的儿子，萧相愧对亡妻，不忍处罚过重。

苏文卿知道这一消息后，只是有些感慨，觉得母亲说的不无道理，这萧家日后是萧凌宸当家。

苏母和苏文卿觉得没什么，反倒是最小最傲的苏莞宁受不了了。她本就不喜萧凌宸，打算回回见了他就要嘲讽一番。

萧凌宸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自然不会同一个小女娃娃计较。所以这也是自负姑娘的好处，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不过苏莞宁一直没行动，一直到苏母嫁入萧府，她正式成为萧家二小姐后。

一日，萧凌宸正从书院回来，就遭到了苏莞宁猝不及防的“惊喜”，一只带泥的蹴鞠。他躲避不及，玄色的锦衣上沾上了一大块污垢。

这是萧凌宸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以前他未过世的母亲就喜欢用素锦给他做衣裳。即使母亲过世，他用的也依旧是这种锦缎。

萧凌宸心中愤然，愤怒的目光投向一旁得意的小姑娘。

得意洋洋的丫头一身鲜红的裙子，眉眼上挑，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朝他作了个鬼脸，“活该！”

萧凌宸到底没忍住君子风范，将地上的蹴鞠回踢向她，小姑娘一时不察，被踢中，脸上红了一块，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

事情闹到萧相那里，萧相偏袒情人的孩子，又因苏莞宁年纪较小，故小惩了萧凌宸一番。

萧家家教甚严，虽是小惩，但萧凌宸却因此挨了萧相三鞭。他走时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苏莞宁追着跑出了门，“萧凌宸！”

一袭红裙的苏莞宁在朝阳下显得格外艳丽，她娇美的容颜上依旧是得意，但是眼底隐约存了一丝愧疚。

其实她在看见萧凌宸受鞭刑时已经察觉到自己太过了，不该这样的。但是她又不敢，不敢上前劝阻，也许是她从小到大的骄傲不允许她低下这个头。

她追着他跑了出来，萧凌宸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她。

看见他薄凉的唇瓣，眼底带着刺骨的寒意，以及那深藏的不屑时，苏莞宁到嘴边的道歉又说不出口了。

她心烦气躁地，看着他冰冷的面容，脑海里仿佛有无数的念头飞闪而过，却一个也抓不住，只好也冷着一张脸，恶狠狠地说，“你知道教训了吧，如果以后再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现在萧家有萧伯父为我做主，你最好安分点。”

她脸上带着不可侵犯的表情，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

萧凌宸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面前的女孩，最后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傍晚，苏母刚带着苏文卿从寺庙上香回来，得知事情经过后，她平静地找来了苏莞宁。面对质问，苏莞宁支支吾吾，她躲闪的目光自然没能瞒过苏母。

苏莞宁被罚着抄写女则，三天不许出门，苏文卿再次被叫去向萧凌宸赔礼道歉。

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萧凌宸与苏母三人的相处依旧冷漠，一直到后鸟，他见了苏母也不在行礼，苏莞宁与萧凌宸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劣。

哪怕日后，苏文卿同萧凌宸同一座书院这关系也未能缓和。

永光四十年。

此时距离苏母三人入住萧府已六年了，萧凌宸十八岁，因科举中榜，年青的才子萧凌宸被命为皇子太傅。彼时苏莞宁刚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张扬又桀骜不驯的年纪。苏文卿刚行过及笄礼，是京城有名的四大才女之一。

所有的纠葛就在这张扬热烈的年纪开始了。

永光四十年春猎，皇亲国戚，以及世家贵族五品以上的才子贵女奉邀参加。

萧家不可置否地在受邀的行列中，苏氏姐妹为萧凌宸继妹，自然也得沾光。萧凌宸年仅十八，未到弱冠，却已展现出非凡的才能，不仅精通文学诗赋，在骑射方面更是不在话下。

与同门中的贵族子弟在猎场驰骋，不过半个时辰，萧凌宸的打下的猎物已有不下十头，多的是麋鹿或狍子。

同门皆赞，萧凌宸不为所动，在萧凌宸又一次射下一只狐狸受众人夸赞时，未回应一声，就听到身后一声兄长。

萧凌宸及同门子弟回头一顾，才发现身后追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柔蓝色雪纺千水云裳，束着一头青丝，在风中缓缓摆动，渲染出一抹轻盈灵动的清雅感觉。

在场的纨绔子弟有些人认出了来人，正是太傅萧凌宸的继妹，京城才女苏文卿。

大家伙齐看向萧凌宸，虽然苏文卿是萧凌宸的继妹，但是萧凌宸自来性冷，而是听说他和他的继妹关系不是很好。

果不其然，见到苏文卿，萧凌宸先是皱了皱眉，随后问道:“你来干什么？”

虽说女子受邀参加春猎，但是她们大都是在上方观看男子狩猎的，因为女子没有男子那般本事，在猎场上受到的伤害也可能比较大。

苏文卿下了马，靠近萧凌宸，行了一礼，恳求地说道:“兄长，小妹不见了，您能不能派些人帮我找一找，她应该是跑到猎场里头来了。”

萧凌宸想到那跋扈的苏莞宁，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那丫头一天到晚就会给人添麻烦！我可没有这闲工夫！”

苏文卿抿了一下唇，“小妹丢了，我不好向母亲交代……”

“那就别交代了，再说这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妹妹。”萧凌宸调转马头，冷漠地说道。

同门中有人看不过眼，“凌宸，怎么说也是你继妹啊，你一男子汉大丈夫，和女子计较什么？”说着又对苏文卿说道:“苏姑娘，你先别着急，我们四处找找，总会找到的。”

“对啊对啊，大家分头帮帮忙。”

“……”

苏文卿见萧凌宸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索性也不再为难，而是对热心帮助的公子们说道:“多谢各位帮忙，那我先去东面看看了。”

苏文卿后对着萧凌宸行了一礼，“兄长继续猎物吧，文卿不打扰了。”说罢，小身子又骑上马，扬鞭远去。

待萧凌宸看过去，她已经入了林子，旁还有人开口，“凌宸，你……”

萧凌宸沉默不语，默了许久，萧凌宸心情烦闷地调转马头，也入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