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素缟身上披，阴阳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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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俊凯从外地归来，眼见小曲穿了一身的素缟坐在后院的石阶上面无表情弥望着灰茫茫的苍穹。青丝凌乱得不像话，红了双眼，瞳眸深染哀伤绵延至眉梢。

见此景，王俊凯心中疑惑万分。

…

“昨天晚上秦妈陪着小曲上街赏花灯...小曲不知遭何人追杀，秦妈为了保护她，去了...今早自将秦妈后事了后，她就一直坐在那发呆，到现在不吃也不喝。”

从易烊千玺口中得知甚事，才知道他是晚了一步。

昨夜那般的惨象历历在目不能消散去。

出事后，小曲抱着秦箐华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叫唤，她恐慌，从未像那一刻般恐慌过，她怕秦箐华睡过去了。

“小...曲儿，秦妈...秦妈离开之前想听..想听你唤我声娘。”借着尚存的力气，秦箐华手轻抚上小曲的脸蛋，最后没了说话的力气。

“好好好！娘，娘...娘你不会有事的。”早就，也许小曲早就想喊她一声娘亲了。

“哎，我的好闺女。”

秦箐华笑了，眼里含着泪花，笑得多凄凉。不过这样她心满意足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缓缓合上了眼皮，从此再也没睁开过。

“秦妈...娘！娘！娘你不要睡过去，不要睡过去...”双瞳泪潸潸，祈求着望她不要闭起眼。小曲捧着秦箐华的脸，被岁月无情刻了痕迹的脸。

“小曲会害怕，你的小曲害怕...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而此脑海里除了儿时往事的记忆，再无其他。随泪腺的涌出，它们一一浮现，斑驳了深藏内心的旧时光。

最先教会她说第一句话的秦妈，而后秦妈秦妈地甜甜叫唤；初次吃到秦妈带回来的冰糖葫芦，小脚儿欢喜着跳将秦妈紧紧地抱；在幼时睡醒了每每唤的秦妈，到如今还是觉得最温暖的是秦妈的怀抱；训练时秦妈的严厉，恨铁不成钢；屡屡陪着她上屋顶赏夜景的秦妈...一直视为自己母亲的秦妈...

如今要一隔两世。

跪着地紧紧抱着秦箐华，无论旁人怎么样，小曲都不肯撒手，脸颊淌着泪，眼里布满血丝，嘴里嘟囔，“娘，小曲儿醒了要娘抱。娘，小曲想吃冰糖葫芦。娘，您还要陪小曲儿上房顶看星星...”亦或是些让人听不清的话。

就这样抱着左右晃动，宛若小时候秦箐华抱着她的模样。

......

就算只是听易烊千玺的诉说，那样的痛苦加以计算全在了小曲的身上，也会无限的难过。她的哀默，她的痛哭，她的崩溃，他可愿意替她分担一半。

青石台阶之上，一身单薄素衣的她入了王俊凯眸光，他悠悠走近，内心也很是不好受。此事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呢...小曲她会疯的吧。

“小曲。”微启唇，淡淡地唤了声。

她没应，依旧一副老样子，像极了一个活死人。

王俊凯走到她到底身边随着也坐在了石阶上，瞥了眼地上又将眼神转移到小曲身上。内心的纠结全都归于紧蹙起的眉，他还是打算把这个事实与她讲。

王俊凯回来后起先回了趟开封府中，却偶然听到曲峰与包拯的对话，得知真相的他难以置信。然而听了他们的语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于是他才打紧地回了别院。

……

王俊凯盯着小曲无神色的眸子道：“小曲，秦妈...秦妈是你的亲娘。”

听此，才有了反应，小曲立马回过神扭过头看着王俊凯。

“不可能，这一点也不好笑。”又转过头不去看他。

王俊凯搭着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摆正，定睛认真道：“千真万确。”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相信，养育她长大的秦妈居然是自己的生母，多么可笑可悲的事情。

“无论怎么样你都得相信...事情是这样的...”

.......

对于在小曲幼时秦菁华给她讲的身世

一个雨夜在戏班后门捡到的，叫她小曲的原因是她随身有张带‘曲’子的字条。

这些都是骗她的。

十几年前戏班南下演出，那时的秦菁华是个美人胚子，一个偶遇终成殇。

她与现曲家老爷曲峰有过一段过去，从而有了小曲，曲峰见小孩十分怜爱，又想给秦菁华一个名分欲要娶她过门。不幸彼时曲峰的老爹并不同意，嫌弃她的出身。曲峰的大夫人更是厉害的角，反对地最强烈的属她了，恨不得把秦菁华杀了。

而后，秦菁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与曲峰有任何结果，忍痛留下了还在襁褓里的小曲随戏班回了开封。

没过几日。

谁料想曲大夫人歹毒心肠，她容不得这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的存在，于是命人将婴儿偷了出来，再打听了秦菁华的去处，便把婴儿丢在了青柳戏班后门口。

那天夜里雨下得特别大，秦菁华前去关后窗，听闻婴儿的哭声，柴扉一打开一个孩子被遗弃在地。将婴儿抱起，瞧见了脸，猛然发现竟是自己的女儿，氤氲弥散至泪水决堤。“没想到曲家可以这般的狠心。”她误以为曲家是故意丢弃了这个孩子，更是悲痛万分，紧紧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不哭，不哭...有娘亲在，不哭...”

渐渐，婴儿停止了哭泣，开始朝着秦菁华笑了。孩子，至今你还没有名字吧，以后就叫你小曲吧。起这个名是为了时刻能提醒她那段痛苦不堪的往事，铭记痛的记忆也是特殊的收获。以后，她的孩子必须要很坚强。有她在，一定会让孩子好好长大。

秦菁华默默地把小曲抱回了自己的房。翌日对戏班的人宣布孩子是自己捡到的，起初班主并不同意，秦菁华的百般请求才肯让她收留孩子。班里的人都说她傻，为何非得收养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

“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想我的孩子了...”垂眼看了眼熟睡中的婴儿，带着哀伤的浅笑。“因此，我想把我对我的孩子的牵念寄托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此后戏班的人也无多言了。

就这样秦菁华伪装成一个养母的模样一个人将小曲抚养长大。

而至今，小曲才知晓。那个从小到大口口声声的‘秦妈’，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一切都太晚了，到秦妈入土为安了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娘...娘！”小曲站起身，边喊着，一个箭步像疯了般猛地冲出了门，王俊凯急忙拿了纸伞随着她追出去，他据猜想，小曲必定是要去秦妈的墓前。

不顾及纷纷而下的雨，雨水打湿了未干的眼眶。

因水坑为居多，引得泥浆乱溅。湿透了鞋，脏了小曲一袭的素衣。

是用了多快的速度奔到了坟前，席地而跪，扑上了墓碑，用她颤抖的双手双臂紧紧抱着，宛如拥着她最亲爱、最敬爱的秦妈，不，她的亲娘。

哭地那般撕心裂肺，狼狈不堪。

“娘！娘！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其实就是我娘！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喊地声嘶力竭，痛彻心扉。

“...娘，女儿不孝，没来及的孝敬您...就连您是我生母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全都是因为我，不然你还是好好的，像前天晚上陪我上屋顶看星星的你安然无恙。都是我害了你...”

雨水轻敛去，漫天山雨渐消。

雨虽渐小，却未歇。烟雨迷蒙，微染颞颥。

雨停了？

那是急切找寻她而来的纸伞笼着头的上方。

雨水轻敛去，漫天山雨渐消。

雨虽渐小，却未歇。烟雨迷蒙，微染颞颥。

雨停了？

那是急切找寻她而来的纸伞笼着头的上方。

“小曲...你先起来。”王俊凯欲要将扑在墓碑上的小曲拉起来，发觉她抱地愈发的紧，嘴里细语说了声‘不要’。

王俊凯甚是的无奈，朝着别处撘落了一忽的眼帘，回过身来狠地将她与墓碑分离，倔强的小曲挣开他的手，纸伞落地。“不要管我！”

“事已至此，也不能怎么样了！你觉得秦妈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会开心吗！不要闹了好不好小曲？”

“我娘死了，我娘死了！因为我死了！是我害死了我娘！王大哥，拜托了，请一定要找出杀害我娘的凶手！”满是污渍的双手捂着双颊频繁摇着头，抓狂若疯，慌乱悲切愧疚皆归结于一身。稍稍安静下来忽地蹲下身子紧抱着自己的头，微启唇淡淡言，“我也不想跟我爹回去，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此刻小曲每一帧都能轻而易举地在改变王俊凯的神情心境。怜悯之心愈发的强烈。

身前的人长臂一揽，小曲顺势跌进王俊凯的怀抱，宛若将她圈进了一方安全之地，让她稍稍安了心。“并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王俊凯轻拍她的背，在耳旁低语抚慰。“你还有开封府里面的人，你...”话语微微顿了，“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的。”片刻将她紧紧往自己怀里揽，王俊凯只是想让她的痛苦减少再减少，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小曲闭起瞳眸，此时不想再想任何事。被那股暖意完全包裹的小小身子，是不是代表着...原来还有人在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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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王俊凯陪着小曲来了戏班，已经是废墟的地方。

踩着湿润未干的石台阶，似踏在每寸每段记忆上，曾在这里，那是吵吵闹闹的。

顺然酸楚难捱涌上心头。

这里早已经不是从前了，没了热闹的戏班，没有阿词、没有班主、没有黏着她的毛球、现在也没有了养育她长大的秦妈。

那些回忆恍如还是发生在昨日，转眼间竟物是人非。废弃的墙角，织满了蜘蛛网，有着裂缝的地皮里悄然长出了野草，等待着春风给它旺盛的机会。雨天的缘故，水渗透被烧焦的房梁、柱子，流出来的如墨水一般污黑，流过石潭、淌过石阶，然后匿迹。

小曲敛了眼，弥望着出现在视线的一切，即心生悲凉。

儿时的记忆零碎地散落在这片废墟之上。此刻的心如寒冬腊月似飞雪。刚被伪装好的坚强，一刹倾塌。

上前拥住了为她打伞的王俊凯。在肩头透过衣服王俊凯感受到液体的温热，以及靠在怀中低泣脆弱的她。

“...什么都没了。”过来半响嘴里才算是吐出几个字。“王大哥，我好想念从前...”

从前的她如此渴望逃离这个地方，而如今出来了，为什么什么都没了。小曲突然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不该贪婪。

“小曲，现在的你只能往前走。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

是谁孱弱的心，痛地那么缄默,是该庆幸寡言伪装了一切肆意的滥觞，心事入殓后人该置于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