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策

咖啡厅里，纪樱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行走匆匆的人。狂野的蓝调音乐萦绕在耳畔，惹得她原本便有些不安的心情更加焦躁。

纪樱甚至有些疑惑为什么咖啡厅里会播放这种与其本身并不相符的音乐。

她拿着勺子轻轻晃着咖啡，漾起圈圈涟漪。

“抱歉，让你久等了。”

一片阴影投下，男人欣长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带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威压。

纪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等太久。

顾景御看了一眼服务员递上来的订单，点了一杯黑咖啡。在等待期间，他打破了两人之间冰冷的气氛:“抱歉，你父亲的事——”

纪樱的背脊在这瞬间挺得笔直，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明明知道眼前的人的品行，但心底却还在奢求他能因为自己舍弃些什么。

纪樱咬着唇，在心底唾骂着自己。

“我无法做主。”

男人的回答让她原本还在浮动的小心思一下子掉落到悬崖深处。

纪樱环绕在杯外的手不禁握紧了杯身，明明感觉嗓子十分干哑，却还是冷静道:“这样啊，我明白了。”

她轻声道:“但我想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会被判为死刑？”

顾景御缓缓道:“十年中，他猥亵了数十名未成年少女，并以拍摄AV等资源在地下城等地方拍摄暴利。期间，被毁害的许多女孩要么自杀，要么精神上大受打击，变成了疯子。”

看着女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纪樱慢慢缓过神后，继续道:“前一阵子的血色迷宫案件中，他与犯罪者勾结，压下人口失踪报案名单，这些罪证足以让他下数次地狱。”

纪樱忍不住尖声叫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景御看着她，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人在高位时，总会被世间的万花迷昏了头脑。”

纪樱沉默了。

她曾幻想过自己找到父亲时的景象，可能是父女俩抱在一块大声哭泣，又或是许久不见后有些尴尬的局面，对于这些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

现实却给了她狠厉的一击，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的父亲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毁掉了数十个女孩子的人生。

他是个罪人。

而自己，则是罪人的女儿。

这么想着，女人双目有些麻木，手一顿，晃到了放在一旁的杯子，杯中的咖啡溅了些出来。

她低着头，也不顾手上的红印子，道:“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顾景御垂下了眼眸，道:“理应是不允许的，可是我愿意为了你破戒一次。”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银针滴滴答答地走着，站起了身:“抱歉，我待会还有事，就不陪你多聊了。”

事实上，这些天堆积的案子已经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了。还能抽出一段时间约纪樱出来见面，已经是他挤出所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拼凑出来的。

他走到门口，耳畔突然传来女人略带着哽咽的声音:“阿御，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法律的决策。”

纪樱顿了顿，缓缓道:“哪怕那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