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只是，这途中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去往四娃房屋的道路上有一片小树林，里面种满了柳树。一阵风吹来，纤细的柳枝随风飘荡，拂过人脸颊的时候，还带着细细的痒。

大头走入树林没多久，突然颈部传来一阵痛意，他“嘶”了一声，大手一挥。

手掌上便留下了一只黑色小虫的尸体。

“什么破玩意儿？”他骂骂咧咧道，也没太注意，继续扛着人向前走去。

风呼呼吹过，柳枝轻晃，带着秋日日光那淡淡的暖意。

“真是可惜了。”大头走到四娃屋里，发现四娃正好出去了，他也没有客气，把人放在炕上后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着陷入昏迷的女孩，啧啧道:“跟了四娃，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即使活了下来，估计也是不全了。

至少，身体的某部分会少一样。

大头还记得四娃以前的那个老婆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一次比一次差，身子的状况也不对。

第一次是指甲盖，第二次是手指，第三次甚至连腿也断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干预的事。

大头瞅了瞅女孩，确认她是真的昏迷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在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阿谣睁开了眼，她揉了揉被按疼的手腕，走下了炕。

鼻尖还存留着男人的汗臭味，这让她的胃有些翻腾。微微屏住呼吸，阿谣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另一扇房门走去。

打开屋子，里面的灰尘便扑鼻而来。

她眯起眼退后几步，走了进去。

屋子很空旷，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但隐约还能看出以前住着的还是个姑娘。

“啪嗒。”

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阿谣低下头，看见一个只有一只耳朵的小兔子正躺在地上，兔子仅剩的一只耳朵被锃亮的红色小皮鞋给踩住了。

“这是？”

萝卜兔。

一个人轻声道。

血狱里，本应还在沉睡的人不知何时起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那双澄亮的眸此时却是淡漠的。

“你醒了。”阿谣嘴角弯起，血色的眸瑰丽如上好的玛瑙石。

瑶瑶点了点头，她的视线回到了地上的萝卜兔上，那只残缺的兔子此时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身上至少有四处破裂的痕迹。

“要走近些看吗？”阿谣问道，她这一次没有特意跑到女孩身边，而是给了瑶瑶独立空间。

她看得出来，女孩对这里有着肉眼可见的抗拒。

瑶瑶拒绝了:“我还没准备好。”

再次回到这里。

再次，看到这些人。

那些灰色的回忆此时宛如一片深色的漩涡，里面人们笑着的嘴脸似乎都化成了一根根的触手向她袭来，让她忍不住想转身就逃。

“瑶瑶……？”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女孩猛然惊醒，她低头看着血色的海面，那隐隐的倒影让她发觉自己脸上的神色有多么的僵硬。

“我没事。”她轻声道。

只是突然有些魔怔了。

原本被随手丢弃在地上的萝卜兔，它那双红色的眼睛似乎亮了，但等人再看去时，还是一如既往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