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
安家老宅书房。
安国平扶了扶老花眼镜,拿起绢布仔细地擦着一个古董花瓶。
黄中天走上前想帮忙,被他挡了回来,“你粗手粗脚地别碰坏了。”
黄中天无语,后退几步站在原地。
安国平细细地擦着瓶口,斜眼看向黄中天,“我听说最近你家小子跟安安有些情况?”
“安安最近似乎有些躲着明昊。”黄中天老实交代。
安国平轻叹一声,把花瓶放回架子上,摘了老花眼镜,慢慢走向沙发,一边说:“我这孙女,终究是躲不过你家小子。”
黄中天扶着他,“安叔,安安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的女儿。倘若她真的喜欢明昊,黄家就只认她一个儿媳。”
安国平闻言摇头,依旧叹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说完,他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看向黄中天,“安南不需要我操心,我现在担忧的,也只有这一个孙女而已。”
“其实……”黄中天有些犹豫,却还是开了口,“明昊应该也是喜欢安安的。”
安国平闻言却依旧是叹气,“他们还年轻,再加上安安那性子,还有得折腾。”
黄中天不明所以,只好沉默。
窗外的夜色如水一般凝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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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后悔。”
安歌站在书房的窗前,眼前仿佛出现了爷爷坐在书桌前摸着古籍的样子,出现了爷爷戴着老花镜细细擦着古董花瓶的样子,想着他一个人在这个大宅子里的孤寂,“奶奶走后,每年过年爷爷都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说要陪着奶奶。”
“我本来,应该陪着他的。”
安南站在她背后凝视着她的背影,“安安,这不能怪你,你不要想太多。”
安歌的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平静地像死水,“我早就知道世事无常,却没有抓紧时间好好陪着他,最后还是要等到快要失去了才后悔。”
窗外起了风,乌云遮住了月亮的光辉,风雨欲来。
安南疲倦地闭眼,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是后悔的那一个。
那些话尚且安慰不了自己,又怎么去安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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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牵着安歌的手站在安国平的病床前,病床上的安国平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安歌忍着泪水,低头看着爷爷,说:“爷爷,我带黄明昊来看你了。”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静寂。
安歌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抓紧了陆怀信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爷爷,你不用担心我了。我已经和黄明昊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
氧气罩随着呼吸出现雾气,又很快散去。
安歌终于忍不住。她突然滑落,蹲在地上,双手扒着床沿,紧紧地攥住安国平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哭得撕心裂肺。
重活一世,她总是表现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只有爷爷,一直把她当成个长不大的孩子,绷着脸教训她说,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爸爸妈妈不在她和安南身边,也是爷爷照顾着他们的生活起居,每天晚上按时催他们睡觉,给他们盖被子,怕他们着凉。
他对她和安南管教严厉,生怕他们会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而长歪了性子。
这么多年来,陪伴她和安南成长的人,一直一直,都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