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汲取着她的气息。

等红绿灯时，夏颜曦有些发呆，她正襟危坐在驾驶座上，想无视旁边的人，却发现因为他在，车厢的空气都显逼仄。

夏颜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放在挡位上的手却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手掌紧紧包围，夏颜曦心下一震，手已经被大手掌包裹着，不由自主地退了一个挡位。

接着她听到王源轻咳一声说，

王源你停车时还是退错挡。

夏颜曦这才从恍惚中醒来，看了看手下的挡位，再看旁边刚刚与自己平行的车，此刻都在车后，原来刚刚拉错挡，已经不知不觉滑行出几米。

夏颜曦揉了揉额头，局促道，

夏颜曦刚刚……没看清……

她刚说完，听到王源轻笑，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以前她考驾照时，王源经常把自家的车开出来给她练手，那时她常常拉错挡，看错灯，最严重的是，她把油门当刹车踩，一头撞墙上。

事后她都吐着舌头无辜地对王源说，

夏颜曦我没看清……

田子萱说她当时闯红灯，刮花车的钱够她买五六个驾照了，王源早该写休妻书了。

不过王源一点都不介意，每次她刮花车，王源都会鼓励她，

王源没事，有保险呢。

当时她看着王源感动得一塌糊涂，跟王源许诺，以后我买车了，一定也让你开着多刮几次。王源笑了，

王源你以为谁都像你技术那么烂。

因为深夜车少，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王源住的地方。

夏颜曦利索地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夏颜曦到了。

她边说边解开安全带，副驾驶上却没有声音，她转过头，看到王源靠在位子上睡着了。

大概因为睡得不太舒服，所以他的眉头轻轻皱着。夏颜曦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去探寻他的变化。

他并没有变多少，比以前苍白，肩胛处却依旧平整瘦削，身上穿的不再是休闲装，板正的西装让他看起来像从广告里走出的平面模特。

这个男子是她当初为之要活要死的人，曾经她真的以为没有他，她会活不下去。也以为，离开她，他必定也不会快乐。

但现在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且都拥有了独立的新生活。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车前静默的路灯，以后，她和他这样待的时间不多了吧。

王源其实并没有睡，他只是找不到可以和夏颜曦多待一段时间的借口。所以他假装睡着。

他想和她多待一会儿。虽然闭着眼睛，不能看到她，但他清楚地明白，她在他身边，他只要呼吸，便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汲取着她的气息。

只不过十多分钟后，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开始夏颜曦还会在座位上扭动，甚至他能感觉到她打量的眼神，但这会儿车里掉根针都能听得见，而且他感觉到身旁的人的气息好像变得平和温缓。

他犹豫了下，轻轻地睁开一只眼，然后他发现夏颜曦竟然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他失笑。她回来后变了很多，黑了瘦了头发也剪短了，像个小男孩。而且面对他沉默，漠然。但此刻他却觉得一阵窝心，他的夏颜曦，一直都没有变。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待在他身边，便会很容易睡着。

以前他和她上课，老师还没讲够十分钟，她便去会了周公。

他当时哭笑不得，不知道到底谁陪谁上课，但夏颜曦醒来却会理直气壮地对他说，

夏颜曦都怪你，你一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特安心，一安心就容易瞌睡。

那时她的歪理大把大把，反正不管做错什么，都能把错推到他身上。而面对她的责怪，他亦甘之如饴。每次都会好言相劝，

王源好了好了，怪我。

他那时就只有一个愿望，早点毕业，早点娶到她。

他并不是一个宅男，在遇到夏颜曦之前，也压根没想过结婚这事。

但当夏颜曦在舞会那晚拉着他的手，对他仰头笑的那一刻，他便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的一声爆裂声。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着以前的事，看着她趴在方向盘上的瘦小的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