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一群少年落座,我默默地坐着忘机边上,毕竟整个教室都坐满了只有忘机旁边空出几个位置好像不太好……显得跟汪叽多么凶神恶煞一样……毕竟是二哥嘛,面子还是要给的。
关于我不用去女修那里,也是因为原主实在是天资聪颖又很努力,所以自幼众星捧月,被视为仙门世家的珍宝,蓝宗主青蘅君便把原主当男子一般悉心教导。
然而,毕竟是人啊,会开心会生气,会爱会恨,从小被视作珍宝,被各大家族当做一件精美玉器一样百般珍藏,甚至连喜怒哀乐都尽数失去,就算蓝溪再怎么懂事,也会不开心的吧。
魏无羡扭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的侧脸。睫毛纤长,极其俊秀清雅,人更是坐得端正无比,平视前方。他有心开口搭话,我继续露出姨母笑,看着羡羡那思春的模样。蓝启仁却在这时走进了兰室。啧,叔父大人坏了羡羡的好事呢。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绝对也不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真不是我要说叔父大人,真的是很无聊啊。
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从讲台边一直滚到我脚边,啧啧啧三千多条呢,然后他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我也是困的不行,我的天我巡完夜大早上还爬起来就是为了听这种东西??好吧好像不得不听……还好我带了个香囊,还能醒醒神,万一在蓝启仁面前睡着了,我可能会死……然后我就默默地听叔父大人叨叨,手里扯着香囊的穗子,一根一根数,数到四百多根,穗子都数完了,叔父大人还没有念完!!算了,我又数了一遍,边数边偷偷瞟魏无羡。这个,应该不算开小差吧……
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大惊:“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我知道这是针对魏婴的警告。毕竟拱了人家的小白菜嘛,不被直接轰出去就不错了。果然,蓝启仁道:“魏婴。”
魏无羡道:“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好吧叔父大人连坏刁难开始!我收起了我的香囊,决定好好听一下,万一一会叔父大人问我,若是我答不上来,蓝溪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羡羡好样的!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好说。”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道:“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我默默地看着蓝启仁刁难羡羡不成,山羊胡须晃动着。不行不能笑,至少不能在鸦雀无声的课堂上笑,那些少年个个如坐针毡,生怕蓝启仁盯上自己。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羡羡好样的,继续往下说!叔父大人看起来……有点尴尬?好像还有点生气?不气不气,蓝家传宗接代还要交给你呢,要是气坏了可怎么好?
我继续努力憋着笑,但是真的要忍不住了,叔父大人呐……好可怜……
只不过魏无羡这厢对答如流,在座其他人听得心头跌宕起伏,心有侥幸的同时祈祷他千万别犯难,请务必一直答下去,千万不要让蓝启仁有机会抽点其他人。
蓝启仁却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均有些坐立不安,蓝启仁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把手从准备临时翻找的书上拿开,也跟着犯难: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妥妥的大厉鬼、大凶尸,难办得很,这蓝老头千万不要抽点自己回答才好。
我看着少年们的表情,啧啧啧真是跌宕起伏。叔父,你要点人便点吧,要点我也可以,反正蓝溪的笔记本上啥都记了,我只要看看就好。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可是连背篇课文都要限时。关于记性嘛,随便啦。
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好吧,叔父你居然不叫我……
那我坐着看汪叽表演就好……反正又是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