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是很好的想法，勉勉强强度过了一个不愉快的夜晚…我已经尽量不去思考那些，但不知为何，似乎像被操控着似的，一切不好的想法都在一个关键的节点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所以，我就怀揣着这样不好的，自卑的，负面的想法，独自担心了一个夜晚。…这样担心的我真是个笨蛋，但是这么期待幻想的我何尝不笨？
营君是人类，不能工作太久，于是中途的时候睡着了。但是他的毅力还是强到令我惊讶……不说这个了，营君这个时候还没来吗？一般他都应该跟寺坂同学他们一起来学校的啊？
……想来还是得怪我啊，如果能劝营君早点休息就好了，但是……我真弱小啊。变成这样，让营君睡眠不足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啊——
正这么想着，营君正好走进了教室。眼睛下面的黑色淡圈并不难看清楚，完全是一夜没睡吧……印象中，营君因为太过疲倦而睡着时，东方已经开始吐白了。
对方的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唉，真是的，律，你明明是军用武器，为什么就不勇敢一点呢？如果稍微勇敢一点，也就不会让营君那么辛苦了呢……
不论如何先问候一句吧，至少要把最基本的一声抱歉给说出来，这种事情还是能做到的。因为学习系统所以已经能够适应和营君相处交流了，所以区区对不起是难不倒我的！
「没关系吧？营君？」我对着刚刚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的营君说，「抱歉哦，让你这么晚睡。」
话罢，我双手合十，歉意地眨着眼睛笑了笑。
他看起来不大在意，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就没多看，反而还略显疲惫的不经意回答道：「没什么，以前也这么晚睡或者直接通宵。」
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虽然认为只是因为昨天所以多想了，但从语气来看，营君果然又对我不耐烦了啊…等下！这样就都变成营君的错了啊！营君没有错，是我、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唉……
『你这是在解释给谁听？我没有那种兴趣听你的自言自语。』
…………
「营君要注意休息哦，暗杀老师良好的身体体质也是必须的，为此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这可是经过医学考证的。」虽然知道营君大概已经开始厌烦了，但杀老师给我安装的程序还是促使我对他有了这番叮嘱。
他撇了我一眼，金色的眼睛里似乎在说着不耐烦的催促话语，然后不耐烦地点头。
我淡淡地笑了笑，那个笑容里含着些许难以被察觉到的感情…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露出这样别有深意的笑容的。因为，我也希望，营君他在意我，在意我的一举一动，在意我微妙的情绪变化。
——然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我扭头，自然地向着原同学搭话，随意地聊着什么，也希望原同学能让我平静下来，因为只要是同学，就可以让团结友爱的程序启动，那么我又会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了，更何况是椚丘之母原同学。
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为什么我的心情还是那么的不安？？程序失效了？？愧疚与自卑之心还是萦绕在我的身边。系统出了问题吗？可恶！必须马上检查一——
啊，上课了。
上课铃很不是时候地响起，啧，必须得好好听课才行，真麻烦——？！诶…？麻烦？为什么我会觉得麻烦？明明以前都从来没有——
「那么，请同学们……」
杀老师的声音忽地响起，我愣了愣，看着杀老师的脸，低了低眼睛，然后又调整好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地上着课——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的平常。
然而内部却已经泥泞不堪。
一切似乎都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上课，一如既往的下课，一如既往的放学……
然而在我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截然不同。我的程序出现了变动，我的负面情绪开始很难掌控，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跟营君聊天…我知道这绝不是明知的选择，但如同被操控似的我没办法制止。不过因为跟营君聊天培养感情也是必须的，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不过我还是担心着，不安着。为什么我会无法控制感情了？我不得不抽出平时跟同学聊天的时间来检查内部核心是否出现了漏洞，检查证明的确有，但是每次修复后又会再度出现，这让我非常困扰。
但是，无法掌控负面情绪，并不代表我会改变原来的感情，更不会代表我会伤害同学，只不过会让我变得更加自卑，更加不好受…也许并不是仅此而已就能说的小事情，但因为以上原因，而且每次检查都费时费力，所以我干脆不去修复，等某一天出现了大幅度漏洞的时候再一鼓作气搞定。
我坚信着我能掌控以及解决所有的一切，现在的我早已今非昔比——本来就是各国政府利用最高级的设备打造的军用人工智能AI，再加上去了一遭宇宙，我的技术更是大幅度提升。现在被病毒侵入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将她留在这里，放任不管的原因之一。
「喂，」就在我想着这些杂琐事的时候，营君突然改变了刚刚的话题叫住了我，「我一直想问，律你，为什么想要做这个虚拟空间呢？」
「…诶？」
我愣了愣。尽管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发现的时间比预想中的早了很多，所以多少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嘛啊，这个嘛，做完之后再告诉营君吧！」
等做完后，我就会告诉他所有，也就是所谓的表白。我不知道是否有那份勇气，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感情培养，成功率，不低。
而我，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最近有些不放心，如果那时候突然出现了大漏洞怎么办？嘛…前一天检查一下吧？
「叮铃铃铃铃铃」
……诶？
我微微瞪了瞪眼睛。
夹杂在吵闹的上课铃声里的，面无表情的脸，摸不透其金眸的感情，动了动沉默了片刻的嘴唇，语气冰冷的——「说实话啊。」
我抿了抿嘴巴。
「不可能撒谎的哦！」仅仅一瞬间的不自然后，再次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开朗美丽的笑容。
…不、信任我了…？对我、怀疑了？
……………讨厌我了？？！
这几个字眼迅速在我脑子里闪过无数次，最后的最后，停在了这里。…仿佛真理一般，仿佛答案般，仿佛又不是答案般。
但有何差距？不过是欠了一个肯定的答复罢了。
名为心的东西仿佛停止了跳动，所有的程序仿佛中了病毒，通通停止运行。
…他，营君，开始对我心生厌恶了？！！！！
油然而生的想法成为了我所信任的真理，数据库里只剩下这一切，只剩下无尽的悲哀、无尽的自卑、无尽的、无尽的负面的情绪！！！！
愤怒…愤怒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无法得到回报？！嫉妒…嫉妒为什么其他人就能跟营君要好？！悲哀…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厌我啊啊！！！
………………
『你似乎很消极嘛。』
『怎么了？那个男生？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这样没好处吧？』
『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
『自作自受？』
闭嘴…
负面情绪一下子涌出，平静的面孔内，变得混乱无序。我怎么了？为什么简单的一句话就会让我这么消极？这么愤怒？
『帮你处理了一下情绪系统，感谢我吧。』
…不想承认，但你立大功了。
她总算是有了点用处，在我接近崩溃的时候关闭了我的情绪系统，现在已经再次开放，而重新开启也让我冷静了下来。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接近崩溃？
不想再多想了，我试着遗忘，抬头看向E班，看向杀老师。…这样也许能让我稍微冷静一点。…不能了？情绪还是没有恢复，愤怒过后的低落不减，即使看着全班同学都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
………怎么办？为何会这样？变得茫然起来，亲自排查了一遍整个系统，但是真的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反之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偶尔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病毒为什么无故消失了？刚刚被她清理掉了或我上次修复时完全清除了。这是唯一的解释。
“啊咧，小律，怎么了？怪怪的哦。”不破同学好像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隔着桌子轻声问道。我连忙看了看营君——呼…他没注意，太好了…被注意到会挺难办的吧？…虽然他大概不会理一个机器人怎么了就是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破同学看我好像没事了，就继续看向黑板。
……………冷静下来了…唉…既然冷静下来就算了吧，再多想说不定会更烦躁。
…有点不安了。为接下来的一切感到不安。我紧咬住嘴唇，垂眸沉思。
但其实只是单纯的不安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沉思，因为我已经无措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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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阴天。
我不安地看着窗外那布满乌云的天空，好像随时要塌下来一样。
我跟营君约好了，今天他把装置带过来。
换句话说，今天是我坦白我对营君感情的日子。
紧张，很紧张，说不出口的紧张，带着无尽压抑的紧张，令人不安的紧张…怎么说，仿佛已经不是紧张那么简单的感情了，而是将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了。
好了，律，答应也好，拒绝也罢，但千万不能因此失控，千万不能因此怪营君。结束后，就平静的过着如以前一样的开心校园生活吧！
我难得的燃起了斗志，这也让我安心不少。终于是不再那么消极了！安心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幻想着认为这是好的预兆。
虽然不安的情绪仍然在蔓延，但是出现了乐观的情绪是目前最值得欢喜的事情了，我已经好一阵子没有为自己打气过、如此乐观了，尽管与以前比只是尘埃不如，但也阻止不了这是好事的本质。
唔！脚步声渐渐接近了…哟西…律，就像刚刚说的那样，拒绝了也没事！做好的虚拟空间可以用来跟其他同学增进感情、而营君也一定不会在意什么的，我们还是朋友啦！嗯嗯，就这样想就没问题了！真是太好了呢…
「哗啦——」唔！拉门被拉开了！
我略显惊慌地扭过头，对营君露出一个微笑。
他什么都没说，将仪器推过来…呜哇，真厉害呢，短时间内就能做出来…不过大概是杀老师也有帮营君做？呀…我本来以为以杀老师的性格，会让学生自己去做，这才导致了我的过度紧张…大概是这样的。
我装作认真地检查着，其实只是随意地看看而已。营君看起来挺自信的。
的确令他自信，每一个地方做的都很好，基本上没有需要调节的地方。虽然有个地方出了点小毛病，但我之后再自己调整好了。
我抬起头，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并带上完美的笑容。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
危机迫在眉睫时，才知道原来我还是那么紧张啊。
无法好好组织语言，该怎么委婉地表达？？该怎么平静地表达？？该怎么促使自己表达？？突然发现这堆问题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着急了起来，眼珠不自然的转了转，嘴角也开始不安地微微抽搐着。
「这可是你说的啊，律。」欸？！我连忙看向营君，他的音量提高了点，充斥着满满的不耐烦。完蛋！这么下去、！
唔、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不行、沉默太久会显得很不自然的！总之先说点什么！不能在关键的时候让营君讨厌！
有了这个想法，我深吸一口气，深深低下头，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说道：「嘛啊…是，为了营君。」
「哈？！」他不可思议、诶、不对，还有质疑？？不对不对，那是什么？？不安？？诶呀…为什么不安呢？总之绝对不开心…！
啊啊啊！！现在到底又该怎么办呢！！直接说出来吗？？营君不笨，肯定已经想到接下来我要对他说什么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一声、表情绝对不自然了！太过武断了！！糟糕糟糕！
『喂律，』
干什么啊！！我这烦着呢！！
『那孩子啊——是不是因为知道你要对他告白，才对你这样？』
…——？
你什么意思？少给我乱说！营君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说不定呢。』
「为什么…想跟我接触…！」
唔！！
营君的语气…是颤抖而明显不安的。
我还能清晰地看到…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意思？？害怕？？讨厌到极致恶心？？所以想要逃跑？！！
诶、诶！！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吧！！骗人的吧！！只是幻觉罢了吧！！
但是为什么是一副惊慌的样子啊！！
为什么啊…不可能的吧…拜托…是假的吧…
「…营君…」我的声音是颤抖的，颤抖得令我惊讶，但是也不惊讶，因为我根本无心惊讶…
好痛…
好痛…
为什么…胸口隐隐作痛？这就是心痛？因为营君厌恶我…而感到的疼痛…？
真是奇妙，不愧是感情。
但是、好压抑、好难受…被讨厌的感觉…被喜欢的人讨厌的感觉…称不上良好。
但是，某种魔力牵引我微微哽咽着问出了声： 「讨厌我了吗？」
拜托啊…回答啊…不要什么都不说！这样、这样，更让人难受啊！
感觉就像对方讨厌自己到极点甚至不想接触那样，但更多的是因为明知对方讨厌自己，但对方不说，所以自己还可以待在对方身边那种令人心痛的理所应当。
所以很不好受…
！！！
诶…？！
慌乱？！害怕？！逃避？！营君眼里的是什么？！是什么啊！
我想要马上伸手捂住心口，真的太难受太难受…不知为何的奇妙的难受…！
啊啊…看不清楚了，模糊了，眼泪快要掉下去了…咦？那种东西能被称之为眼泪？那只是图画而已吧…都只是程序而已吧…？
…我忘了、我又忘了，我太过得意忘形了、再次得意忘形了。我终究只是AI，有什么资格爱上人类？有什么可能配上人类？
我终究只是一堆数据罢了。
所以才会被讨厌。
可是、可是、就是深知这一切…才会不甘心吧！才会心痛吧！才会使绝望的情绪一涌而出吧！呜…
我何尝不希望我是正常人？！！
我又何尝希望我不是AI？！！！
数据乱成一团，一组一组的乱码疯狂在我眼前掠过，我的情绪失控了，我的一切都失控了。
「那你喜欢我吗？！！！」正因这原因未明…不，显而易见理由的失控，才导致我失控大喊了出来。但这大概也是我满堆数据深处，一直压抑着等待解放、一直想要呐喊出来的话语。
然而这样只会带来坏的结果。
他慌了，他再次慌了，他更慌了。在我模糊的视觉系统中，我却能清晰看到——他想逃跑，他离我的距离远了些。
………………
又是这样，突然平静，暴雨过后留下的多云天气。
营君的眼中满是混沌——唔！还没等我仔细看清剩余的情绪，他就转身离开。
啊啊…
数据终于忍受不住，流下来了。
如果这一切没发生…如果这一切消失…如果我不存在…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让我、让他人难过烦恼的事情？
我感到了寒冷，哆嗦着身体。
可恶…为什么我会出现？我的出现是否真的是个错误？
『嗯是呢。』
真的吗？自律？
『当然了，律。你忘了寺坂龙马一开始对你的态度？这就说明其实他们内心的深处都是排斥你的。』
…………
『安心睡吧，律。』
…我关闭屏幕。
倾盆大雨的声音我依旧听得清楚，营君没事吧…但担心又有何用？能去为他遮雨吗？能让他听进去吗？我不过区区AI罢了。
嗯。
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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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一个月前就更了，结果我忘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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