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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有妖随意唤

长篇小说.

壹甫生云绿山

我居于妖族圣地云绿山。

山中终年雾气迷蒙,绿意掩映下白色瀑布有主峰顶飞湍而下,水声漱漱,高耸入云的青山之上披覆百年绿林,山川绵延百里,虽钟灵毓秀,却人迹罕至。

云绿山地处妖族灵气中心,我于云绿山万物蕴藏的灵气中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由山内妖气终于慢慢修了人形,一不小心还多生出来一双翅膀。

云绿山山谷之中有江水名为千浪,千浪水神九姑姑看着我的翅膀十分艳羡,“以山中灵气修为妖已经不易,竟然还有一双红羽,你真是投的好胎!”

我游学千里之外,拜师与天地同生的南天老祖学艺,彼时我师父正在搞教学改革,于是没有教我法术武学,我学的是为妖的礼仪道德,以及……琴棋书画。

而后漫长的岁月里,一些小妖随着妖气寻到我居住之地,拜服归于我云绿山。

仙主琰华的名号那时已经在九荒如雷贯耳,据说是个能力不错有些清高的青年,而魔族势力几分,一直未有头领。

九荒有天眼山,天地开辟之初,山内有云气,孕育了天下至尊的两个天地之子。其中一人乘着祥瑞而生,为最古老的仙族祖宗一般的存在,这便是仙主琰华。

另一个,出生之时天地变色,雨水连绵几十天,好端端的人间被泡成一锅汤,天生带着魔气,入了魔界,随其师父姓,耳闻似是姓陆。

二人为一块云孕育而出,不过出生、入世走的倒是完全两条路。

我师父修书一封给我,仙魔对立之势已成定局,局势正剑拔弩张中,妖族族人分散,能力低微,最易被人利用,处境反而艰难,劝我早作打算。

我将信看完,思来想去,足足想了几十年,最后决定抱仙族的大腿,写了一封书信,找了个马屁精让他快马加鞭给我递到仙界,传给琰华。

我在信中言简意赅,与琰华求了百年之好。

贰埋骨千浪江

我带着一群女妖,弹琴念诗饮酒度日,山中岁月幽幽而过。

那日黎明,碧水之上白兔般的浪花翻滚,我于舟中宿醉醒来。

碧色江水怒吼拍打两岸黑石,颇有几分气吞山河的壮势,大雨如泼,雷鸣电闪,满山女妖躲躲藏藏。

我立于主峰石上,望着上下远远碧水尽头,心内惴惴不安。

一行白船浮于碧水之上而来,隔着白雾碧水,我努力望过去,茫茫雾里烟岚色儒衫的男子立在船头之上,如箭眸光穿过雾气稳稳对上我的目光,微微扯起唇角之上虽是个笑容,我却止不住打个哆嗦。

白船之上尽皆是手执着箭矢的铁甲兵将,四下里白船布阵成半圆阵,万千箭头对准我一人方向。

我煽起红羽,俯冲而下,立在他面前半空中,“公子来意为何?”

那船头之人微微含笑将我望着,“云绿山,山主?”

我点头看他,“你是琰华?”

他微微笑,不答反问,“可否请山主上船?”

我迟疑之中,那羽箭已经嗖嗖冲着我而来,我一惊,自知武力低微,转身而逃。

结果那箭密如雨,下一刻,已被射上翅膀,我疼的直直跌进那船里。

我咬牙切齿问他,“你这是何意?”

下一刻却被那人拽着手,直接揽进一个怀抱里,与我生来的冰凉不同,他手上却甚是温热。

我刚要开口却身后一凉,而双手还被琰华紧紧抓着,颈上一酸,我顺着目光低下头去,是那些神将手上的白色羽箭,直直钉进我的颈项之中。

我愣愣道,“你……”

琰华握住我的翅膀,慢慢的摸至翅根,“不要怕,只一下就好。”

那温热的手抚上我一向寒凉的肌肤,手指掐在肉上,我禁不住瑟瑟发抖,然后是手中薄刃的凉意,骨碎肉裂之后是锥心的疼痛。

那人低了头,牢牢握住我腰身,“我来,只为你这对红羽。”

我疼的哽咽着看着他,“你……真的是?”

“仙主,琰华。”

“你要我的双羽,就是要我的命……你如此做这是恼我求亲于你吗?”

于我,羽翼被斩断,犹如常人心脏被碎,天旋地转间渐渐眼皮也重逾千斤。

他皱眉似乎颇有几分无奈,只问,“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自己蠢笨找死,此时已无力回天,竭尽全力狠狠咬上他耳垂,“给我滚。”

我使出最后一丝气力,狠狠抛出腰上软鞭,绕上他的腰身,狠狠将他甩离我的身边,然后力尽于此,直直跌下千浪江去。

片刻后却再醒来。只觉得自己轻盈如一股烟,我低头看自己,原来灵识已成一缕无形之气。

而白浪之上,上一刻还鲜活的女妖此时满身鲜血,惨白如纸的脸上眼边仍沾着一片鲜红红羽,背上断翅之处鲜红的血混着雨水河水正慢慢流下来。

那人立在船上,轻声道了一句,可惜,我本意只想要你双羽而已。

时光岁月之初,沧海桑田之末,万物甫生之时。

云绿山山主云随意,死于千浪江,仙主琰华之手。

叁莲藕塑真身

我灵识晕沉多日,在彻底醒来是在师父篱笆下的菊花丛里,我师父眼泪巴巴看着我念叨,“果然琴棋书画不能当饭吃……”

后来老头子削了厨房的莲藕,耗尽了自己半生的法力,为我塑了一个新身。

过程中,我飘着很是兴奋指点我师父把我小腿削的瘦一些,腰细一点,被我师父气的一蒲扇把我扇成好几股烟。

我再生之后,我师父冻结消息,知道的人只有九姑姑。

九姑姑兴高采烈传信于我庆祝,让我回千浪江一起吃火锅。

我将过去的那些事情简略跟她说了说,言道一身冰肌玉骨十分惹人疼爱的肉身已经泡了汤,现在这一身,是我师傅用夏藕制成,几分唏嘘。

九姑听后十分认真安慰我,最后劝解道,“也算因祸得福,我们下火锅正缺藕片呢!”

“……”

九姑姑给我的消息是我死后,仙族拒不承认害死我,而仙主琰华因为修行时不慎意外,竟然成了一个瞎子。

我想这也算是报应,十分高兴!

我心心念念想着报仇,最后九姑姑作为小河之神,每年必要向着仙界进献侍女,这一年,九姑姑帮我施了法术掩盖了妖气,将我送进了仙界。

几日后我去报道,经历生死之后再见到琰华,是在他书房之中。

我独自进去,他正立在书房梯子上翻箱倒柜的在找书看,我站在他身后惊讶道:“咦?你不是瞎了吗?”

我说完这句自觉有些失言,琰华回过头也一愣,目光迷茫呆滞,笑容却仍欠揍,“哦,我就是……摸一摸,你是?”

他这一句话还未说完,那梯子一晃,他因为看不见手脚无措,那足足有几丈高的梯子直直倒下来,我错愕着本想着躲开,却晚了一秒,整个人被一双手箍住,黑影已覆上我的眼前。

我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上的人与我近的呼吸可闻,手上仍执着一个书架上掉下的花瓶。

“你……给我起来!”

我语声未落,哐当一声,摇摇晃晃的书架也轰然倒塌。

琰华带着我就地一滚,然后是几个古董瓶砸在骨肉上的钝响,和将我牢牢罩住的人几声没忍住疼的闷哼。

阳光中灰尘四下飞舞,我探寻的看着眼前那一双狭长眼眸,如云绿山碧青色的竹叶狭长,瞳仁是温润如玉石的漆黑之色,却毫无神采。

我一个已死之人躺在他身下,还摆出一副大爷模样对他竖起中指,指着他,他丝毫不为所动。

这果然是瞎了。

他手仍摸着我的后背,摸了几下笑道,“你是?”

我讷讷回复道,“千浪江九姑进献的侍女。”

“哦,侍女吗?”

说罢扯起左边唇角一丝莫名笑意,亲了亲我竖起的中指。

那热气喷在手指之上,温热而微痒。

我惊得合不拢嘴,红着脸急喘:“你不是瞎的吗!”

他擒住我的手指微微笑,“有山中杏子香气。”

我抢下他手中仍握着的花瓶,只想一下子敲他个头破血流。

良久之后,琰华拉着我起来笑着道,“对了,他们让你去报道的是正书房,你走错了。”

我愣在当场,只想大喝,滚。

肆夜半赏花景

于我报仇这件事,我考虑的十分清楚,准备仙魔大战之时趁乱给琰华来个一击致命。

于是我安心住在一个侍女居住的阁楼里,等待这致命机会。

却不想一日夜半我刚刚睡下,耳听着窗响,我一骨碌起身开了那雕花窗,扑鼻的满园花香跟着那淡淡苦艾之气,窗外一张儒雅温和的脸,眼光温柔婉和却偏偏有带着几分诡诈的笑容。

不是琰华是哪个?!

我此生因为莲藕生成,是个神娇骨弱的少女,此时吓得捂着胸口喝道,“仙主你这是要怎么样?”

“姑娘不要慌,与我夜半游园如何?”

我楞了两楞,轻声问,“你在自己家竟然也喜欢走窗吗?”

他扒着窗户摇扇子,“我这样的身份,驾临你的住处,你知道的,多有不便啊。”

我当时糊涂,并未计较这个不便到底是有多不便才让他瞎了也要爬窗户。

最后我本着每一次接近都可能是杀死他的机会,欣然跟着他去游园,结果仙主游园都如此高端,竟然也要乘云驾雾,一不小心就游到了千里城外深山某处山谷,四处寂静,我四下里打量,越来觉得越是不对。

琰华倒是仍在自己后院看花一般,笑着问我,“只知道姑娘来自千浪江,九姑姑来信之上还未告知姑娘的芳名。”

我仍打量四周,只不咸不淡回他道,“姓云,名随意。”

他认真将我望了望,“随意倒是可以,但是到底怎么个随意法?“

“随意!”

“姑娘这是……连个名字都不愿透露吗?”

琰华一脸无奈,还做了一个十分失望的表情。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吼道,“老娘我就叫云随意。”

“……”

我继续怒吼道,“你到底带我到的这是什么地方?”

我话音未落,山谷却犹如受到了冲击一般摇晃起来,琰华一把抓住我的手,笑得风淡云轻,“仙灵谷,这谷中有上古仙灵,抓住我,你声音太大,震荡了仙根。”

我抓住他的手,眼看着山谷尽头白光闪耀,大地裂开,紫蓝色的光芒在白光闪耀中仿佛在挣脱禁锢,到最后白光渐弱,地上的裂痕处开出繁繁紫蓝色的花朵,光芒映亮天际。

我回过头去撒腿就跑,无奈琰华拖着我的后腿,跑的跌跌撞撞,我气的大吼,“你到底怎么就瞎了!”

生死关头,他眯着眼倒还认真回答道,“我出身卑微,性格顽劣,并不被人喜爱。与魔族其他几个魔王厮杀之时,受了重伤,活得下来却瞎了。”

我想着这人真是强悍,魔族几个魔王都没弄死他,他当年还弄死了我。

而此时,早已将九姑姑跟我说的琰华是修行中不慎意外瞎了眼的事实,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他仍然不遗余力的拽着我,轰隆隆的彻天动地之声中,我眼看着自己随着他坠入无底深渊。

伍血染仙灵谷

这深渊好像没有底一般,我在空中时被琰华抓住,然后继续没有终止的坠落。

温度却越来越高,及至最后,热辣的水汽迷茫,我只觉得自己的一身藕片真的都快熟了,琰华忽然带着我一个旋身,终于着陆。

谷底都是黑石,我暴怒,“你带我来火坑里赏花吗?”

结果一句话还未讲完,周围漆黑的山壁之上,喷涌而出火舌,卷着向我们袭来。

琰华拉着我左右腾跃,不知走了多久,那些火舌仍不时的冒出来,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脚下一软,斜着身子,直直掉进一个火坑。

我跌坐在地,看着他背影,顿时心凉。

他此时回头望着我的方向,并未有片刻迟疑的跳了下来,虽然盲着却准确无误的抓住我的手。

“走!”

火色的兽如蚂蚁一般,层层的扑上来,琰华以手做刃,功夫竟然极其不错,不过也只不过抵挡片刻,身上已经越来越多伤口。

最后我以为不用我动手,他估计就死定了之时,那人忽然做了一个大招,黑色的光环向着四方波及过去,那些火兽惨叫而去。

他拉起我的手,腾跃而出,火坑处一个白色的平台慢慢升起,上面一簇蓝紫色微弱火光熠熠。

我正兴奋,只听一声忍疼的哼声,身边之人却膝盖一软跪倒在我身边,脸色惨白难看,眉头紧皱。

琰华捂着胸口,轻声道,“那是仙灵,等我缓一下,我带你出去。”

咳嗽一声,一丝血线已经顺着唇角流下。

我望着他,很遗憾他没死,“若是以前,我本有一双羽翼,我倒是可轻易带你出去。”

我冷笑道,“我曾居于云绿山。”

琰华皱眉笑道,“有人为你施法掩盖妖气,可我仍然闻得出你的味道,是我害了你。我带你入谷,是因为我和你分属不同族类气味不同,合力进来取仙灵更容易成功。”

我不解,“你本为仙主,取仙灵也这么难?”

琰华笑着望着我的方向,“你本为妖族山主,你可知道妖灵在哪儿?”

我……还真的不知道,妖灵我只听说过,却不知道在何处。

琰华咳嗽一声,“世事本来就神奇,你脑子不够就不要多想了,看在我刚才救你的份儿上,留我的命十天再报仇,救我出去。”

我冷哼看他,“这十天你要如何?”

“拯救三界!”

“……”,我咳嗽两声,迟疑道,“嗯……听起来如此大爱无疆,我倒是不好不答应。”

琰华微微一笑,百般奸诈,我顿时气得大吼,“你这个小人!我信你就有鬼了!”

我一句话还未喊完,那火舌又冲了出来,琰华扑过来,带我翻了个身,让我俯卧在他身上,自己背部全部硌上火红地面,我还待再喊,却被堵住了唇,用微凉的唇,“别出声,取仙灵。”

我顿时明白,找到诀窍,只要不出声,那火舌就不会动起来烧人。

我无声将长鞭扔出,直直卷上那团紫蓝色明火,然后一卷而归,那明火已经稳稳被琰华接在手里。

用白色薄的几乎透明的布帛轻轻一卷,他满意一笑,却丝毫没有犹豫的丢进我怀里。

“收好,这是三界至宝的仙灵,放你这里,这回你放心我不会耍花招了吧?”

我怀揣着宝贝,顿时高兴的笑的眉眼弯弯。

琰华望着我,本来无神的眼神此刻十分复杂,“淳如璞玉,妖都如你一般笨拙简单吗?”

一个瞎子你转个什么眼神!

我颇有些不高兴,“你这是,骂我笨?”

琰华一笑拉住我的手,“我在夸你单纯仁善,快走。”

我与这个瞎子此时都已伤痕累累,我的掌心催生出白色的火焰,莲华火焰生,我催动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毁性压迫过去,将仙灵谷外一干低级爬藤毒物烧的干净。

陆白涧青草盟

爬出洞外,我眼望着那人,他也满眼的笑意将我望着。

我忽然心里发紧,只想速战速决,用尽师父给的那几招法术,终于将仙灵谷外的仙兽逼走。

彼时,那瞎子已经奄奄一息。

我并未能做到直接了断这个两次舍生救我之人,他伤重不醒,而我却不知为何他闭着眼仍拽着我的手,要求不回仙族,顾及山中其它小妖误会,我迫不得已乘着云雾将他带到云绿山一个山洞暂避。

将琰华所有伤口都包好,我已经累的精疲力尽,而他惨白着一张脸,眸子紧闭,我手法并不算好,他也不过吭了几声,倒是比平时一副小人模样好看了几分。

第二天我甫一睁眼,就看到那人正以手支头侧身眸光茫然却像是看我,笑的一脸春暖花开。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已经不是昨日的大石块,他不知何时铺了干草将我扔在上面,一双本应该没神采的眸子却无端带了几分探寻,“我以为你会将我扔在仙灵谷,或者直接给我来个了断。”

我白了他一眼,“我答应了留你十天,我身为山主,自是言出必行。”

我看着他胸前的绷带里又渗出血来,手欠的抚上去,却被他抓住了手,“你这副表情是要保护我吗?就算是瞎了,你不记得我也曾是个极其阴毒的人。”

我不想理他,只觉得心乱。

半晌他才轻声叹气,抓着我的手轻轻揉捏,“你怎么可以这么笨……”

不等我反驳,他上前拉住我的衣襟,制住我手臂,“让我摸一下,别动。”

我睁大了眼睛,正想着要不要抵死反抗,他已经呲一声撕开我的雪花纹小青衫子,露出我的雪纱内衣来,他却将我拉近怀里,慢慢将我的衣衫退下去,手指沿着蝴蝶骨一点点的摩挲,指肚干燥而温暖缓缓滑过我的后背。

那是我当年羽翼所长之处,身体发肤可用莲藕加上法术,可是我的羽翼却再也不能生出。

“当日,是不是很疼?”

我茫然无措,“疼死了……”

是真的,最后疼死了。

他趴在我耳边说,“这一世,我保你长长久久活下去好不好?”

我只觉得尴尬,快速拉起衣服,点着他的左胸前笑的妖里妖气,良久如负气般轻声道,“彼年,我师父问我或是选莲藕为身,只不过命短,百年则命陨。或是选慢慢的在金水中生出真身来,可是却终生不能学法术。”

“你知的,我选了前者,上辈子死于你手,就是因为只会琴棋书画,我这辈子当然要法术超群。”

他皱着眉头,有几分低落,“当日,我并不想的,这一世,我不会让再死。”

我低了头,心里为自己为他这几句话竟然心软而愤怒。

琰华低低说道,“我杀过你一次,等我的事情了了,我就把命赔给你可好?”

我冷眼叫嚣,“我要亲自动手!”

他笑着将我揽在怀里,“好,好,我站着让你使劲砍。”

我冷哼一声,满意点头,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被他摸着长发。

这真是,好像哪里不对!

临离开云绿山那日,我在山中编织梦境,琰华笑着问我在做什么?

“我在做一个梦境,若日后有人在这山中想念我,就能入我织的梦境中,我觉得那会是一个好梦。”

他便笑着看我施法。

我将我那万年飞来飞去如放鸽子一般的生活织进去,圆月之时万千妖女长裙月中泛舟,我白衣红羽在碧山圆月中起舞,事无巨细尽皆织进去,然后把这个梦境轻轻放进了云绿山,做了结界。

等到那一天,我真的死了,这也算一个念想,留给我师父、九姑姑和那群小妖精。

柒祭身青铜鼎

几日后他带我到敬冉山,三天后我一早不见他人影,只看到他给我留的字条:但愿后会有期。

敬冉山山深林大,直到三天后敬冉山青峰顶黑烟茫茫,天地间红紫青三色光芒盈满天际。

我只觉得心慌,远远望着天边千军万马而来。

我直直望着当头那人,心都要跳出喉咙来,一切眼前,全不对。

惊天动地的山崩之声里,忽然天地异色,黑的手不见指,我心寒心里都是惧意,在离他几尺之外膝盖一软,力气皆尽。

四下里火把燃起,那人骑马看着我紧张的跳下马,将我扶起,口里喊着,“姑娘。”

我颤抖着望着眼前的人,熟悉的面孔上去却是陌生的表情,眼神清明毫无盲的迹象,我抖了良久才问道,“你唤我什么?”

眼前的琰华穿着白衫,一脸温和,斯文拱手皱着眉头问道,“姑娘可是云绿山山主?”

我愣如木鸡,手中长鞭直直掉落,人抖如筛糠,心底如漫上寒霜。

耳边是琰华给我留下的书信上,那一句但愿后会有期,然后是过往一幕幕袭上心头。

在书房里不像个瞎子的琰华,半夜开我窗的仙主。

自言是出身卑微性格顽劣,并不被人喜爱。

他曾说,我虽然是个瞎子,也是个极其阴毒的瞎子。

我师父讲给我听了无数遍的事情,这时候忽然涌上心头,异常的清晰。

仙魔二主双生于天眼,却一个儒雅,一个尖刻,一个温润公子,一个恶毒小人,一个出生时天生异象带着祥瑞的骄子,一个生时九荒大雨被称为天生魔障。

一个叫琰华,一个叫陆青寒。

我回过头凝视琰华,“那个当年杀了我的人,这几日里和我一路取了仙灵的人……”

“魔族陆青寒,我们本为天眼山云气孕育双生,面貌也一般无二,不过他一向不在外露面,少有人知道我们面貌之事,我天生时九荒祥和,后来入了仙界,他出生时九荒暴雨生灵涂炭,性子也不好,后来入魔,前些时日,他偷入仙界进我书房偷了一本仙灵谷地图,据说还带走了我一个侍女,我当日在外看眼疾,所以未能阻止。”

我抿紧了唇不知如何表情,仙主琰华看着我慢慢说下去,“他之所以带你来这,因为敬冉山青铜鼎为上古补天之物,不过万年已经不够不够承受补天的重任,岌岌可危。”

琰华叹气,耐心解释,“魔族几分,他与其他几个分支一直不和,如果青铜鼎落,三界灰飞烟灭,他与那些人不和,将青铜鼎之事告知我,我却以为是他阴谋想骗取仙灵。”

我看着眼前真正的琰华将猜测说出来,“所以他孤立无援,却不能见三界死而不救,自己一力又单薄,既要防范魔族其他人又要防备妖族,只好带着手下的几个魔将装作你带着天兵的样子,去了云绿山,取了我的双羽,嫁祸于你。”

“仙灵、魔灵、妖灵,三灵合一为其加固,方可保天地不变,只可惜我是近日才明白,我一直以为他当年取你翅膀中的妖灵,又嫁祸在我身上,只是为了让我与妖族不和……坐收渔利,我还曾气的追杀于他。”

琰华叹口气眼望着敬冉山霞光万丈,刚才片刻的天地漆黑,此时已经被霞光映亮,“若我猜的不错,他已经殉了三灵为青铜鼎加固。”

“妖灵是我的翅膀,仙灵在仙灵谷中,魔灵是什么?”我隐约猜到,却觉得不能相信。

久到我以为琰华再不会回答我时,他才迟迟道,“我双生弟弟陆青寒的肉身。”

琰华安慰般走过来,“青鸟送了他的书信予我,让我把这次补天的功劳加在你我身上,让我……接你走。”

“他死了吗?”

“他回不来了。”

捌别后千年长

那日我问琰华,“他这是为何呢?”

“他本与我双生,我不过早了他一时,他出生时却天生带着煞气,九荒大雨,无数生灵因此遇难,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详,愧对那些枉死三界生灵,只是我以为他惺惺作态。”

说到这里,琰华眼眶已红。

后来青铜鼎定,三界太平,天地辽阔,而那个人真的再也没回来。

而我,真的如他所赌,长长久久的活了下来。

我过千江,挥舞着翅膀,掠过千山万水,却再也不能忘记那个把我从仙灵谷中带出来,在云绿山山洞里将我压在青草上的人。

我很是颓废了一阵子,几年后才在九姑姑攒局的雀牌桌上终于振作起来。

我以为他就这样,死于青铜鼎中,所以未归,而我与琰华的亲事,不了了之。

其实那时我不知,那人的灵识在青铜鼎中饶兴留存下来,此刻漂浮在云绿山的千浪江底,度过以后的千年岁月,凉寒孤寂,一遍遍过着我的梦境。

我不知他永不见天日,我不知他的内丹补了青铜鼎之外,还在补鼎之前将一生修为都给予我师父,求他用这些修为保着我,即使要每年塑一次莲藕身也能活的长长久久,千年万年的祸害人不死。

剩下一股灵识,他求了九姑姑将他关进千浪江的水底修行,这样就可以留在云绿山的梦境里。

他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将这一切隐瞒于我。

他受苦受难的时候,我笑着看千山万水,看尽人世潇洒快意。

我除了情爱给了他,快乐都给自己好好的留着。

他除了情爱没曾许给我,却将所有人生甜苦都给过我。

我知道他原来就在我山下水底时,已过了千年,我师父说,千年一过,他内丹自会再修成,虽然不能如往日的修为,但是活过来做个普通人还是可以了的。

我愣怔着在千浪江边坐了三天,蹲在小厨房看我师父为我塑身,憋了良久红着眼鼻子泛酸,才讷讷问,“他临走时,可曾说过什么?”

我师父顿时表情愤慨扭曲,最后摔着莲藕扭捏道,“那个死不要脸说,以后每年为你塑身,务必把胸捏的大一些……”

后来,又过了几十年,那日山中夜雨,我晚归,远远红灯笼照见一个人影,丛丛文竹之间,那人隐约身着儒服背手而立,似是脚步仍不稳,手边仍放着一根竹手杖。

我顿时立在那里,心如擂鼓口不能言,直到那人转身,一双眼熠熠闪光,在我家门外微微笑将我望着。

笑便笑,却偏偏带着些许得意与狡诈,“小意……”

我心慌手麻,身体比心来得快,扑过去扑的那人一个趔趄,赶忙死死扶住他的腰,手指骨都捏的青白,我真怕这是哪个小妖精编出来的幻梦,只为了逗我片刻开心。

我抚上他的脸,带着茫然带着确定,带着哭腔问他,“你……你真的回来了?”

“小意……”

他将我揽在怀里,额头抵着我额头,声音低而清越,“是,我回来了。”

我捂着唇只想哭,委屈的心里发苦。

如此相拥,云绿山夏夜雨凉,却只觉得心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夜雨已透了我的长裙。

我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这人是真的回来了,此刻抬了头,将他推开,紧紧盯着他,负气般酸了鼻子问他,“回来的是琰华……还是陆青寒呢?”

他带着几分踌躇良久才慢慢道,“哦,那个,我本……叫……陆青寒。”

我站的笔直,皱了眉看他。

陆轻寒低着头叹气,颇有几分手足无措,半晌才苦笑道,“明明知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了的,但是真正要自己坦白起来还是有些……难说出口。”

我冷眼看他无措,最后抿着唇轻声道,“你现在不用装瞎了?你真是……骗了我好久……”

陆青寒试探着将我拉回怀里,轻抚我脊背的手竟微微颤抖,我只觉得这怀抱越来越紧,仿佛那多年不得原谅的苦楚,不能被谅解的心思都凝在他双臂中,沉重却又不得不举起。

那人语声喃喃,几近带了痛楚和绝望,“对不起……”

我明明觉得疼,却再不忍心推开他。

隔着万年的悲喜误会,隔着世人的唾骂与误解,我只想紧紧回应这个怀抱,回应他对世人的慈悲却不得善待的一生,回应他所有做过的努力和受过的委屈。

半晌那个把我揽在怀里的人才低声带了鼻音喃喃,“小意……”

我却一下子泪盈于睫,不管不顾的抬头,安慰的吻上他的唇,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谢谢你,陆青寒,谢谢你,能回来。”

我揽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中,“而且以后,再也不许走。”

林夜白(作者大大)写成了第一人称的视角

林夜白(作者大大)希望大家不要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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