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渭水河畔救鬼女（二）

第十二章渭水河畔救鬼女（二）

土地说着，便为范月华疗伤。方法很简单，那便是将自己的一只眼剜下来，给范月华喝下去。

张开源深受感动，忙向他道谢，土地则说：

“世间邪恶者多，善良者少，范月华虽为鬼类，且是善中之善，其心已死，非眼医难愈，这是上天秘方——正所谓心眼相通。”

　　约十来分钟，范月华醒了过来。土地给她讲了救治过程，范月华静静听着，既不道谢，又不言语。

张开源敬佩地对她说：

“听了您的事迹，我非常感动。不知您千年来共救治了多少投江者？”

　　“每年五六十人吧，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土地插话道：

“不，每年要一百多人，你已经在水中救人一千零三十三年了，共计救人十四万七千四百二十七人。”

“您不是鬼，您是真菩萨！”

张开源万分敬佩地说。

　　鬼女范月华望望河面，神情忽然紧张。说：

“那王真人回来了。他失落了一颗心丹，是绝不会甘休的，我们都避避吧。”

　　震龙早已变成小蚯蚓，是故大家都没有发觉，这时它突然挺立身子，像根细棍似的站起来。范月华不知它是个什么东西，并不在意。土地却不敢和这一道士一蛟龙打交道，所以一溜烟不见了。

张开源看时，只见水浪复起，汹涌高涨，浪尖上闪出百十名鬼男鬼女，一齐随着那王真人冲来。

震龙看看张开源，跃跃欲试。张开源却伸手捉了它，放入平日装笔的小衣袋中。

范月华看看张开源，看看王真人，岿然不动。

张开源骈指对着王真人和群鬼一指，大喝一声：

“大胆鬼妖，哪里去！”

只见众鬼如薄雪见酷日，立刻消遁得无影无踪，唯有王真人在惊悸之余依然前来。

张开源欲试手段，并不直接取他性命，故依前不动，看王真人又如何行凶。只见那王真人在近岸时依然张口吐出两颗心丹，分射范月华、张开源两人，那丹如风吼雷鸣，隆隆而来，眼前立刻红光艳艳，血腥扑鼻。张开源迅速吐出一丹，伸手一推，那丹即变成一只大金斗，将两颗心丹一齐收入。

王真人见了，拼命上岸，一边向张开源疾扑，一边连吐心丹，那心丹犹如抽了线的珠子，几十颗一齐射来。张开源将金斗连转，将丹尽数收入。王真人一见不妙，跳江急遁，张开源将金斗一推，将王真人也装入斗中，只听王真人在斗中悲号不已，大叫饶命。

　　“要饶命不难。你将心丹全吐出来吧。”

王真人无奈，只好尽数吐出。张开源一边笑一边问范月华：

“这心丹该怎么处理？”

看到王真人伏法，范月华长出一口气，对张开源说：

　　“这心丹已成仙丹了，不能抛弃，但人心只能藏在人胸中。除你将它们吸入腹中外，别无它法。”

　　于是开源便将心丹尽数吸入自身，共是九百九十八颗。

　　“将他怎么处置？”

张开源指着王真人问范月华。

　　“随您吧！”

范月华淡然地说。

　　“将他用大石压入水底吧？”

开源依旧请问范月华。

　　范月华想了想说：

“不，可让他在江中救人赎罪！”

开源大喜，心想，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对王真人道：

“罚你在河中救人，你生前残害了一千个生命，死后当救一千人，方可宽恕。如有违背，定然将你诛灭。你若救了千人，就可来铁木山找成吉思汗神，定会给你个说法。”

　　王真人狼狈不堪，叩首而去。

张开源又对范月华说：

　　“您也可以去铁木山等我，不知是否愿意？”。

　　范月华点点头，步波而去。

　　“慢！”

张开源眼见她就要远去，不知什么原因，又喊住了她。

范月华折回来，在离张开源十步之外站了下来。人鬼相望，寂无声息。

她是张开源的崇拜者，也是他认定的真菩萨。但张开源似乎觉得，在自己对她的无限崇拜中，还夹杂有某种难以言表的其它成份。这种成份的夹杂使他不忍相离。

渐渐地，他的思路明晰起来，那就是要留她，随着自己走。但人鬼殊途，难以同行。这使他焦虑，使他无奈。

过了好一会，范月华问：

“圣仙有何交待？”

　　一声“圣仙”，又使张开源的思绪乱了，他双眼一闭，轻轻言道：

“你去吧！”

　　这次范月华行步迟迟。她知道张开源有话说，但不知为什么又不说了？她迟疑了几分钟，便转身慢慢离开。走了没多远，忽听张开源又喊：

“回来。”

　　于是范月华又回来，又站在开源前十步之外。二人又相对，又无言。

　　这时候，范月华从张开源的神态上看出了些什么，这使这个千年女鬼立刻忐忑不安。只不过表现出来的神态，仅仅是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已。

　　好长时间后，天快亮了，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渭水嘀嘀咕咕，唠唠叨叨地流着，好像也对范月华的离去有了感慨。

　　张开源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黑矮人李申时，于是他从怀中取出那木牌来，对着它念：

“奄哄哄君呵杂唎嘙呵”。

　　念完，他半信半疑地去看四周，发现李申时已然站在面前，张开源忙问：

“圣者，你能否让她这个死去千年的人恢复人身？”

　　“废话，让她恢复人身何难。只不过借件尸体罢了！”

　　“那好，求您快办。”

　　只见这黑矮人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朝东一指，一条黑影随手飘到面前，张开源看时，竟是一个刚死去的十五、六岁的女孩。

　　“哪里来的？总不会有意伤人吧？”

　　“废话，这是刚刚死在医院里的。”

　　“好，快让她入尸吧！”

　　黑矮人口中又念念有词，朝范月华一指，范月华便走向尸身。黑矮人又念咒，双手一推，范月华便“扑”地入尸不见。黑矮人大喝一声“起”，尸身便立即起立，霎时，一个活生生水灵灵的美女站在了二人面前：

“范月华谢圣人再生之德。”

起立回顾，黑矮人已不见踪影。

张开源走向前细看，只见范月华相貌大异。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大大的眼睛晶晶发亮，胖乎乎的脸庞上嵌着一只小巧的嘴巴，真是摄人心魄，可爱至极。

张开源不禁心慌，埋怨起黑矮人来，“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捡来这个丽人。”移了眼不敢看她。

只听范月华淡淡一笑说：

“圣者，你本是圣仙，为何神情如此？”

　　张开源忙醒过神来，向丹田吐一口气，胸中便纯清如水，笑道：

“范姑娘，我非圣非仙。但您可是至圣之人，我这样便是不对了！”

　　范月华已恢复水鬼时的神情，说：

“水中尚有一颗心丹，不该让它遗失。”

　　“好。”张开源掏出震龙朝水中一抛，道：

“去把那颗心丹找出来！”

　　震龙迎风一长，已成三尺来长，悄然入水，渭河突然水雾四溢，阴风飒飒，寒气逼人。过了一会儿，震龙豁然出水，河中顿时恢复平静。

只见三尺来长的震龙，口中却衔着一只斗大的乌龟。那龟圆睁双目，有些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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