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是不是许凉州？”段斯澜指着前面电线杆上靠着的男人，看向秦关，眼里带着询问。

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侧面对着他们，一身黑色，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围脖，黑色的长大衣，黑色修身裤，黑色皮鞋又尖又瘦，唯独侧脸是苍白的，高而挺翘的鼻尖。他拿着一个小袋子，微低着头，靠在后面，一动不动，除了呼吸时唇边吐出浓浓的白色雾气。

“嗯，他在这做什么？”秦关说。

他们走到他身边，秦关故意咳嗽两声。

许凉州抬起了头，灰眼睛没有波动，他看见了秦关，紧接着看了看段斯澜。

“嘿，凉州，”段斯澜冲他摆摆手，笑着说。

“嘿，”许凉州笑容淡淡的，“你们准备吃饭吗，同他们一起？”说完，他瞟了一眼进入西餐厅的人群。

“嗯，同学的生日聚会，”秦关说，“你怎么在这？你的画室离这里好远的。”

“我来买手机，准备坐公交车回去，”许凉州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袋子上面的标识是一个最近新出的一款手机。

“总算买手机了，以后你就玩不了失踪了，”秦关笑着拍了一下许凉州的肩膀，“怎么突然开窍了？”

“还不是因为太不方便，”许凉州眼神微微闪烁。

“号码多少？”秦关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记号码。

“我忘了买卡，”许凉州有些尴尬地用手指勾了一下鼻尖，说。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秦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要是让段斯澜判断秦关和许凉州的年龄大小，那么，许凉州一定是小的那个，他健忘，事事都需要秦关照顾，美少年长相，嫩的能掐出水来，而秦关，虽然同样年轻英俊，然而，他的眉宇之间，已然有了成熟气息。许凉州大秦关整整七岁，不过并没有什么代沟，他与秦关，包括和段斯澜在一起，都像极了同龄人，甚至说是像一个长相帅气的高中生也不为过。所以，即便许凉州大段斯澜八岁，段斯澜也愿意称呼其“凉州”而不是“哥”。

“我去叫人买卡，你先和我们一起进去吧，”秦关说。

“人家又没请我，不好吧，”许凉州平静地说。

“许凉州这个名字，有谁不知道？人家巴不得你去呢，”秦关挑眉，“和我们一起玩吧，我还没有抱怨你打扰我和我女朋友的独处时光呢，对了，你要的那个国外的什么鬼水彩我托人买到了，大概也就这几天寄到你家，记得查收。”

“澜澜，这是你的律师，”秦关说。

“嗯，”段斯澜说。

许凉州点点头，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轮到秦关差异了，“我还以为，你会吃惊，毕竟许凉州是画家，而不应该是律师。”

“我们之前谈过了，”段斯澜说，“凉州很有趣。”

“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见面了？”秦关装作黑脸，问道。

“高筱羽出事那天，原本我找你有事，你不在，恰好遇见斯澜，我们聊了几句，”许凉州耸耸肩说。

“……”秦关听见“斯澜”，有些不得劲，他咳了几声，“我们进去。”

“我就不进去了，”许凉州又一次拒绝，“你知道，我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

“我们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秦关又说，推了他一把。

“……”许凉州哀怨地看着秦关，秦关直视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动。

“噗，你们在干什么，”段斯澜看着他们面对面深情对视，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许凉州垂下眉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说：“算你狠，你赢了。”

秦关这才高傲地别开视线。

“秦哥哥，怎么才过来，我还以为你坐好了，”徐嘉林跑向刚进餐厅的三人，她带着疑问地看着后面的许凉州，许凉州微微皱眉，脸上写满“我不愿意来”。

“许凉州哥哥？是那个画家哥哥吗？”徐嘉林是艺术系，自然知道许凉州，她捂住嘴，险些惊叫。

许凉州这个名字，在世人眼中是天才画家，充满争议。普通学生可能对他只有浅淡的认识，比如，美貌与天赋集于一身的男人。在艺术生眼中，他等同于神。

所以，当徐嘉林看到许凉州，就像是蝼蚁看到了天神。

许凉州瘫着一张格外秀气的脸，说：“我是许凉州。”

“凉州哥哥是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的吗，是秦哥哥带你来的吗？”徐嘉林欢喜的不得了。

“算是吧，”许凉州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秦关，说。

“可以给我签个名字吗，在我的裙子上？”徐嘉林非常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你不怕浪费了裙子。”

徐嘉林连忙跑去借了一只黑色马克笔，打开笔帽，递给许凉州。她指着肚子那块的衣料说：“签这里好吗？”

许凉州弯下腰悬空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见人都围了过来。

“许凉州哎！”

“这怎么这么帅啊，比网上的照片还要帅！”

“他是天才画家许凉州。”

“许凉州，看这里，茄子！”

许凉州近乎呆愣地站在那，被挤的无法动弹，他难道已经这么出名了？

秦关笑够了，这才拉着段斯澜去救场。

最后，人群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们三个也找了座位。

坐下时，许凉州毫不忌讳地瞪了秦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