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3(03)

少年戴着一副方框眼镜，模糊的镜片遮住了少年眼中的狠戾和不耐烦。

“欺负弱小？”田柾国把手插进裤兜，斜靠在墙上，朝着人群后方的陆媞扬了扬下巴，之前的经验告诉她最后方的人往往是“老大”，因为他以前就是担任这样的角色。

“嗯哼，怎么，想英雄救丑？”陆媞也是一脸无所谓的回答田柾国。

“那倒不是。”

“只是想告诉你小心点，我看到教导主任往这边来了。”说完，田柾国就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身体肥大的身影。

“谢了”

“先把她放回去”陆媞像一众女生发号施令，随后一群人就离开了，只剩下倒在地上的江离婖和准备离开的田柾国。

江离婖双眼幽怨地直直地瞪着田柾国，润湿的头发闲散地洒在肩上，被扯掉的头发散落一地。

她现在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婴儿，不理解田柾国所做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她想要从田柾国的神情中看出一点破绽，但很遗憾，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眼珠子掉出来了”江离婖没有理会田柾国的话，视线一直追随着田柾国，头歪到了一边，她看不懂田柾国。

田柾国见江离婖没反应，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你...什...么...要......要.......我？”长期沉默使江离婖再次说起话来十分困难。她尝试着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困惑，可这对于她不是一件易事，八年的时间她只说过不超过五句话。

眼看着田柾国就要离开，她的脸上虽还是淡漠的表情，可内心早已急成一团，她再次尝试想要田柾国听懂。

“我....说....你...帮...我？”心底的着急使江离婖的话越来越没有逻辑。

“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想把这些吵我睡觉的烦人精赶走。”

“现在她们让我完全没有睡意了。”田柾国说完就离开了老教学楼，留下了一个背影。

—

“姓江的，上次可真是让你舒服了，你开不开心啊？”陆媞手指轻挑起江离婖的下巴，江离婖用她失去感情的目光盯得陆媞头皮发麻却又不由来的厌恶。

这是田柾国出现后的第四天，也是上次后陆媞第一次找江离婖。

“你可真是厉害啊”陆媞手指用力地挥开江离婖的脸。

“准备够了吗？”陆媞第一次直接在楼梯角找江离婖的麻烦，原本化着浓重妆容的脸这次似乎脸上的粉一动就会散落在地上，再浓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陆媞脸上清晰可见的淤青。

“保管够”同样身体淤紫的一个女生从背后拖过来一大桶藏不住的污水，仔细看污水里面还包含着一层层被揉皱的纸团，大量漂浮在表面的油渍，最深处还有依稀可见的死去动物的尸体，女生手上带了几层厚厚的手套，不想沾到“摇摇欲坠”的污水半分，她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是对她导致她们被胖揍的惩罚。

“喝下去。”陆媞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坐在不知哪里来的椅子上准备观赏江离婖扭曲的表情，她幻想着江离婖哭着对她求饶，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胜利的微笑。

江离婖从容地看着每个人，她们的笑容仿佛在说：快点喝下去吧，快点向我们说对不起吧...

没等别人逼她灌脏水，她就自己主动低头把头埋进水桶中，发出“咕咕”的声响。

她们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诧异过后是了然。

原来江离婖是个疯子，原来江离婖是个傻子。

你怎么可能让疯子和傻子向你道歉呢？

她可都连人话都听不懂。

那这样我们欺负精神病患者她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对吧？她可能以为我们在和她玩游戏。

就在一桶水快喝完一半时，陆媞看见了楼梯下方正望着她们的田柾国，她顿时一身寒颤，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陆媞从田柾国的眼中看到了她死亡的无数种方式，无论哪种，都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田柾国的右手比了一个“善意”的ok，随后便狠狠地向下劈，仿佛要把陆媞劈成肉酱。陆媞虽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含义，但她知道，每次田柾国这么做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旁边冷笑的女生也发现了田柾国，直接吓得上楼跑进女厕所，祈祷田柾国不要变态到进女厕所这种地步。

陆媞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转校生的手段是这么狠的，也不知道上课时间他是怎么出来的，更不知道田柾国是怎么知道她们在这里的。

他是真正的死神吧。

陆媞转眼就忘记了江离婖的存在，也无暇观看“喜剧”，她现在只想多活几年。

—

陆媞落荒而逃后，江离婖擦了擦沾有动物的污血的嘴角，起身拍了拍全是灰尘的衣服，安静地离开这个地方。

不是没有感受的喝下去的液体的恶心和下水道的臭味，也不是不知道胃中海浪的汹涌翻滚和身体的不适，只是这些小手段对于田柾国曾经对她做的那些逊爆了。

江离婖不知道为什么陆媞和她们像见到了鬼一样突然就消失了，她捂着肚子强忍着腹中的恶心。

“唔”突然江离婖的喉中涌上一阵血腥味，捂着嘴扶着墙跑到厕所。

“噗！”直到一阵殷红的液体被江离婖吐出，她才感觉好受点。

随后又是一顿呕吐。

江离婖气虚地靠着墙上，无力地任由身体下滑，她看到了，洗手池里面全是红色的鲜血，哦，不对，应该是污血，因为血是青红色的。

她抹了抹自己早已鲜红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