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 said】第八章

“我们到了，一共是12美元。”

迈克尔挪了挪身子，从裤口袋里拿出了一些还有点余温的，有些皱巴巴的纸钞。迈克尔把它简略的数了数，递给了的士师傅。随后打开车门，慢慢下了车。

上午的阳光暂时缓和了冬季的严寒。医院的门口相比前天的夜晚变得更加嘈杂，穿着蓝色，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顶着风雪来来往往，他们三俩成群，低声交谈着。一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一位中年人推着他慢慢的经过了医院玻璃门前的过道。一位身材壮硕的黑人柱着拐杖慢慢从大门里出来，他的兄弟赶忙上前迎接。

迈克尔穿过了车道，被停车场里为数不多的几台车吸引了目光，最突出的一台车被雪覆盖了大半，但依旧可以看出来它是深蓝紫色的，和现在流行的汽车一样是方头方脑的设计，但是它有着帕格农神庙一般的进气口，一个独特的立标，迈克尔记得他小时候企图把这个飞天女神的小雕塑掰下来据为己有，结果引来了威廉一顿训斥。

迈克尔心里一沉，自己的父亲还在医院里陪着克里斯，这台车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心不在焉的穿过了车道与医院门前的人流，最后在医院的三号楼门口停下了脚步。他构思着，组织着一会儿面对父亲时的话语。

“让一让，小弟弟。别把路挡住了。”一位女士从他身边走过，提醒着迈克尔。

迈克尔应付似的回应了几声，随后进入了三号楼的大厅，这里人也不少，迈克尔看着一个临近康复的病人靠在接待处勾搭着一个金发的护士。一个双腿受伤的病人在亲友和护士的鼓励下有些滑稽地做着康复训练。两个和他年级差不多小男孩在一旁嬉戏着，扮演着超人与怪兽，迈克尔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陷入了沉思。

“哥哥...别打了...你...觉得超人和怪物可以和平共处吗...”

“当然不可以，怪物是邪恶的化身，和超人根本没办法和平共处。不信你看看那些日本的动画，最好的结局不都是怪物被超人干掉吗——！”

煮咖啡的香气把迈克尔从深思中拉回现实，他观望四周，发现了一家开在医院里咖啡馆，看样子那家店不仅有咖啡，还有三明治，苹果派，汉堡等食物。他的肚子开始咕咕的抗议。是啊...今天一早什么东西也没吃，他看了看咖啡厅前的价格表，又数了数自己的零钱。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走向了电梯。等候了一阵子后，他进入电梯内。摁下了十八楼的按钮。

过了一两分钟，随着一阵悦耳的提示音。电梯门慢慢打开。

十八楼是重症患者的集中区域，走廊里散发着浓烈的消毒水和碘酒味。不断有护士匆匆走过，这里的谈话声和脚步声都被刻意的放轻，以防让病人们受到惊扰。

各个病房似乎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心率仪的滴滴声此起彼伏。仿佛是每一位病人生命的倒计时。

“1—984/12...”迈克尔回忆着克里斯的病房编号。目光注视着每一个门旁的编号标识。终于，他在克里斯的病房前停下了脚步，伸向门把手的手再次收回，迈克尔叹了口气，想起了前天晚上威廉把他赶走的场面。

“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迈克尔自言自语着，是啊，父亲跟自己已经彻底撕破脸，现在进去他肯定不会欢迎自己，更惨点会对自己拳脚相向。但只要他见到父亲...他就还有一点机会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如果自己不去看望克里斯，就更会被人所声讨，到时候和父亲的关系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迈克尔闭上了眼睛，伸手握住了门把手缓缓下压。门咔嚓一声打开了。迈克尔一边走进屋内，一边伸手把门关上。威廉似乎不在这里，他慢慢走进了屋内，厕所和阳台，都没有发现威廉的身影，可能出去办事了吧…迈克尔如此想着，坐在了克里斯床边的椅子上，惆怅的看着他的弟弟有些艰难的呼吸着氧气。

门被打开了，迈克尔下意识一抖。咽喉吞咽了一下，慢慢把目光转向了门外。

“您好，请问您是克里斯.阿夫顿的家属吗？”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他的声音在口罩的遮挡下变得有些模糊，迈克尔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唔...对。”

“终于找到你了，病人已经连续两天没有人来照顾了，你们做亲属的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什么？两天都没人照顾？” 迈克尔的紫色眼瞳因惊讶而缩小，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的，不过来了就好。请跟我来认领一下病人的随身物品。”

迈克跟在医生进入了办公室，一名护士起身交给了迈克尔一些衣服。迈克尔含糊的谢过了他们，转身回到了病房。

他把裤子和连帽衣逐一叠好，随后拿起了外套，把翻过去的袖子抓出来。迈克尔在整理的过程中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物品，它并不厚，质地软软的。迈克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翻找着外套，终于在外套的内口袋里抽出了它。

那是一张实习生的工作卡，上面还带着血液的痕迹。上面的头像是一个留着长卷发，放荡不羁的青年，头像旁的黑色的印刷体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芬恩。”

【四个人间那个领头儿的，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孩走到克里斯的面前，他亚麻色的长卷发在面具后宛如狮子的鬃毛一般，他一把摘掉面具。面具下的脸庞在迈克尔看来有些扭曲，他面对着眼前那个被自己吓得不轻的克里斯，露出一个无疑是讥讽的笑容。

伸出右手轻轻拍打几下克里斯的脸颊，这一小小的动作便足以引起对方惊恐的反应。

“搞什么鬼？当然是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啊！我亲爱的小泪包阿夫顿。”】

迈克尔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到实习卡的另一面，地址果然在那里。唐人街三十五号...迈克尔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地址。他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找到了。这几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谢了，兄弟。”

迈克尔凑到克里斯身边，伸手握住了他有些冰冷的手

迈克尔走出了病房，在护士站借了台电话，很快的摁下了他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这里是杰瑞米.拉斯科洛夫...请问有什么事...”一阵忙音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

“杰瑞米，是我，迈克尔。”

“嗯...？迈克尔？这么早有什么事啊...”

“证据。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