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望的小诺埃尔

小诺埃尔是一名面包师，他的手艺还算不错，但也说不上最好，毕竟，一个十多岁的面包师可不多见。顾客主要看他年幼，所以大多都会往他的摊子上跑，照顾他生意。小诺埃尔也很懂得礼貌，每次行人买面包后他都会说谢谢叔叔或谢谢阿姨。

　　小诺埃尔的童年是和他的祖母伊万斯在一个叫诺顿的小城镇上度过的。他在那个小城镇上有很多朋友。每天他们都一起不是去艾凡大叔的蛋糕店晃晃——艾凡大叔总会觉得每天下午他的蛋糕会莫名少了几块，就是去梅德赛家喂养他家的金鱼——结果他妈妈换了无数次鱼苗，都还不知道这些鱼都是撑死的。

　　小诺埃尔经常带他的朋友到家里玩，他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每次祖母伊万斯都会用一顿晚餐来招呼他的朋友们。并不丰盛，但很别致的几道菜，孩子们都会争先恐后地抢着吃，祖母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尽管她却一点儿也没吃。

　　小诺埃尔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每次当看见别人家孩子赖在自己父母的怀里，他都会很羡慕。祖母曾告诉他他的父母都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等我们的小诺埃尔长大了，我就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终于有次，祖母再也受不了小诺埃尔的反复嘀咕念叨，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此后，小诺埃尔就比任何一个同龄孩子要盼望长大，他想见他的爸爸妈妈。可等到快要长大了，小诺埃尔渐渐意识到他的父母可能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他的。祖母是怕他伤心而骗他的。所以，小诺埃尔再也没有提过他的父母，他可是个懂事的孩子！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忙活了一整天的小诺埃尔终于卖出了最后一块面包，虽然很疲惫，但仍然面带微笑，“上帝保佑您一切顺利！”一位老奶奶拿着一块面包，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哼着小调走了。

　　“有了这些钱，明年的面包可以多做点了。等几年后赚够了钱，到时再开一家面包店，这样奶奶就不用去捡瓶子了。”小诺埃尔边收拾东西，边想象着美好的温暖的以后，不禁笑容灿烂。

　　小诺埃尔裹了裹身上并不很厚的大衣，推着小板车，慢慢的走着。他经过了一家服装店，想起了祖母：这么多年了，他还没买过一件东西送给祖母呢！

　　他走进了服装店，打算替祖母买一双鞋子。每年冬天，祖母穿的都是同一双旧鞋，不但不暖和，有的地方还有破烂，而祖母一直不舍得换一双。他早就想买了，可是一直没有钱。好在今年有个好心人收他做学徒，让他学了点做面包的活计来养活祖母和他自己。不多时，小诺埃尔捧着一个盒子，从服装店出来，拉着板车，蹦跳着回家了。

　　“我回来了！”和往常一样，小诺埃尔在门口卸下板车，朝屋内喊了一声。过了许久，祖母也没有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

　　“奶奶我回来了！”小诺埃尔将鞋盒藏在身后，头探进门口，又喊了一声。许久，还是没有人。

　　小诺埃尔有点慌了，顾不上给祖母一个惊喜，将鞋盒丢在门口，跑进了屋子。

　　“奶奶！”院子里无人应答。

　　“奶奶！”卧室内无人应答。

　　“奶奶！”阳台上依旧无人。

　　终于，在厨房里，小诺埃尔找到了祖母。祖母坐在灶台后的小凳子上，微靠着墙壁。灶台上还热着半锅面条——是小诺埃尔的晚饭。灶台内的火早就熄了，面条也成了糊汤，还有点微热。祖母微眯着眼，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

　　祖母的后事是邻里帮忙办的。小诺埃尔抱着祖母的骨灰盒，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他恐惧而又绝望。一个十岁的男孩，本应是生活中充满阳光，本应是对未来充满希望，可世界竟然如此对待他。不但不给予他温暖，还带走了他仅剩的阳光。他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的来临会是如此的突然而又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到了圣诞节了，明明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明明说好长大了就会带我去找父母的，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了！”小诺埃尔痛哭着喊道，“奶奶，我还没有成为真正的面包师呢，还没有亲手做世界上最好的面包给你，我还帮你买了鞋子，你试试好不好？”他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一旁的鞋盒，将那双鞋小心翼翼地摆在骨灰盒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