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深秋。

苏府白幔高挂，冯氏去世，灵堂前，一素衣乌发的少女静静的跪在蒲团上，神情凝重，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悲伤。

她焚着纸钱，缭绕的烟雾熏红了她的眼眶，她却死死的咬着牙，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看着如豆一般燃着的长明灯，听着僧人们的超度佛经，神情恍惚。

母亲，定要在天上安好，摇儿不会哭……

……

如今母亲头七已经过去，苏摇看着晚秋墙边零落成泥的扶桑花，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悲伤。

侍女青岚忧心忡忡的听着院墙另一边的欢声笑语，又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有些不满的说道:“小姐，这才过去几日啊，自从夫人去了之后你在府中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

以前夫人未去的时候，那些官宦小姐整日围着你转，可是现在呢，你竟然被降成了庶女，还搬到了这般残破的清秋苑，下人也越来越怠慢了，这都是什么饭菜啊！是人吃的嘛？”

苏摇揉了揉眉心，浅浅一笑，满眼苍凉，声音略微沙哑:“青岚，可别怨天尤人了，这恐怕都是命运吧，只是母亲她……”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眼中满是沉痛的泪水。

青岚有些慌了，她看着自家小姐这般伤心的模样，直怪自己嘴笨，连忙跪下认错:“小姐，是青岚话多，惹得小姐又伤心了，小姐罚青岚吧！”

苏摇会心的笑笑，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泪水，说道:“傻丫头，我罚你干嘛呀？快起来吧。”

青岚起身，说道:“小姐，这些饭菜……”

苏摇转头看着桌上的几碟青菜和馒头，皱了皱眉头，她叹了口气，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自幼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苏摇自然是不习惯这些饭菜的，吃的勉强，青岚看着心疼极了，望着窗外明媚的霞光，竟然也觉得阴沉。

“小姐……”青岚唤着，“小姐别吃了，青岚去厨房为你讨个说法，她们简直太怠慢你了！”

苏摇咽下生硬的馒头，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没事，这些我还吃的下，会慢慢习惯的。”

青岚心疼，却也不再说什么，突然被一颗石头砸中脑袋，她揉了揉发红的额头，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怎么乱丢石头啊？！”

墙的另一边，苏容正命令小厮往清秋苑这边砸石头，苏容衣着靓丽，坐在亭子下与其他贵女笑得狂妄。

“哈哈哈，苏六小姐，你这样可别把那个丧门星砸死了呀！”

“砸死了就砸死了呗，正好上天和她母亲团聚！”苏容漫不经心的笑着，拿起一杯茉莉花茶浅浅的斟酌一口，颐指气使，“用力点砸，没吃饭吗？”

青岚气的直跺脚，生气的说道:“小姐，她们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这样！”

“青岚，关窗。”苏摇听着院子里石块砸落的啪啦啪啦声，烦躁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一张小脸满是倔强怒意。

青岚把窗户关好，可是院子里的瓶瓶罐罐已经被石头砸的稀里哗啦，青岚的气却没地方使。

青岚气的都要哭出来了，她红着眼睛，语气里满是愤怒:“小姐！她们太过分了吧！”

苏容却看腻了，吩咐小厮们停手，却没有听到心中预想的清秋苑里的哭喊求饶。

苏容身边一身着鹅黄色云缎裙的少女谄媚的说道:“苏六小姐，那个丧门星怎么不哭也不闹啊？是不是被砸死了啊？”

苏容得意的笑了笑，挑眉问道:“柳婉，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啊？你去看看。”

柳婉一慌，说道:“那个丧门星的院子一点也不吉利，苏六小姐，柳婉能不去嘛？”

苏容抬眸看着柳婉慌乱的表情，很是得意，她就是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亲自去，送那个丧门星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