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缘志异 九婴6
“可恶.....”阎夕已经感觉到了身体内部的不适:内脏融化的速度加快了。
“你们灵离坊的人....不得好死.....”阎夕终于是忍不住,一口灰色的液体吐了出来。战斗消耗了她大量的妖力,再这样下去,剩下的妖力根本不够维持机体正常运转。
“反正在妖界的名声已经那么臭了,你尽管过口瘾就是。”琼琪歪着脑袋,又给了阎夕一脚。
“话说在这战乱年代谁还能出这么多钱买她一条命?”副队看阎夕已经没力气反抗了,招手让人把她绑起来带走。
“而且这任务我们不接也得接。谁让是金乌家的人给的呢?”探路妖嚼着人类的内脏吧唧吧唧嘴。
“你们先把她带回去,我再去把这村子里剩下的人类清理一下,顺带多搜刮些口粮。”琼琪将骨刀插回腰间:“回去好让漱玉斋的垃圾玩意儿多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伙。”
.........
“这里也藏着一个。”离开队员,独自留下的琼琪慢慢悠悠地在村子里晃荡着,骨刀上的血还没干就刺入下一个目标身体里:“村里的人跑了不少啊.....不过我现在也没力气追了。”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师....师父?!”琼琪一愣,为什么师父会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陶武再次重复。
乱花苑内:
“他们回来了。”狼灌踢了牧仁一脚:“嗯?那个女人就是九婴?”
牧仁也慢慢挪到窗边:“为什么....寅瓒也来了.....”
寅瓒笑着把酬劳交给犀角:“这里面还有点低浓度的妖丹,拿去给你们的人来疗伤吧。”接着牵起铁链:“阎夕,该跟我回去了。”
“妖丹?”牧仁皱起了眉头。高浓度的妖丹能让妖怪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力量,同时也会致幻上瘾。但低浓度的妖丹却有着非常不错的治愈效果。
背后的纹身又开始反噬了,牧仁的额头立刻爬满了汗珠,脸上也一片苍白。
“没事吧。要不我去讨一两颗妖丹来?”狼灌用爪子拍了拍牧仁的脸。
“不用....妖丹这种东西....妖丹...”牧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时隔十年,再次见到陶武时,他身上的气息和原来不同,样貌却根本没有变化。是不是因为服用了某种类似妖丹的东西?可他为什么要服用这些东西?
牧仁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个他看着长大的陶武确实在服用妖丹。自从和琼琪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陶武逐渐开始对自己的过往感到好奇,断片的记忆力,那些空白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很调皮。
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妖怪。
想知道父母的样貌。
想知道,活下去的意义。
在蚌精和炎妮的帮助下,陶武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身体也在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向人类转化了。然而单纯的人类身躯不可能承受背后纹身带来的力量和反噬,加之陶武的身体原本就不是梼杌该寄宿的容器,所以之前帮助他承受纹身反噬的妖力现在反过来开始侵蚀他的身体。慢慢地,这具身体就不得不靠妖丹来维持生命了。
【就算身体变得如此虚弱,也要继续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知道,这条生命的意义。】
“师父。”琼琪的衣服上还沾着之前溅上的人类的血。
“啪。”陶武一戒尺轻轻打在了她脑袋上:“我说过,不要做更残忍的事情。”
一向狂妄的队长突然低下了头,道歉了:“我忘了....”
“再怎么狠狠揍你也记不住的,就这样敲一下意思意思算了。”陶武很清楚,这孩子现在的样子并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是他的突然撒手离去才会导致年幼的她无人管教。
“陪我去走走吧。”陶武转身,将戒尺紧紧捏在手里。
“嗯。”琼琪点了点头。
“变成小孩的样子好吗?”陶武突然停住了脚步:“很怀念。”
琼琪愣了一下,很配合得变成自己幼年的样子。一师一徒,一前一后,无言地走着。
“啊...”一只蓝色的鸟从琼琪眼前飞过,像是在缓解两人的气氛一样,围着师徒转了一圈,还啄了一下琼琪的脑袋。
“你给我站住!”被啄了的某人抬手一抓,扑了个空。
“你回来!!”叫喊着,琼琪就追了过去。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明明这样的行为很幼稚,但是总觉得,现在幼稚一下也没事,在陶武面前幼稚一下也没事。
“师父!它跑哪去了?!”
“你头顶的树枝上。”陶武少见的笑了:“笨死了,一只鸟都抓不到。”
“啊~我也没见过这么灵活的鸟啊!!”很自然地脱口而出:类似孩童撒娇一般的口吻。
“明明是你蠢。”看着小小一只的徒弟,陶武有种回到了十年前的错觉。
如果这真的是十年前就好了,自己还能揪着她的耳朵,把她从满是口水的书本上叫醒。
自己还能在巡夜的时候背着这个口口声声说“不困”的孩子,一直走在夜晚的星空下,感受着背后渐渐平稳的呼吸。
自己还能在出任务之前,帮她清点行李,顺带骂她不知道多穿两件衣服。
自己还能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教着别的小妖怪早就会的法术。
自己还能在她哭鼻子的时候呵斥她,非要她坚强.....
琼琪突然感觉背后一暖:“别回头。”
陶武跪在地上,从后抱着他的小徒弟,尽量不让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她的肩膀上。
蓝色的小鸟见没人追它了,喳喳叫着飞了过来,停在陶武的肩上。
“鸟都过来嘲笑你了。傻徒弟。”
琼琪正要回头反驳,就被一阵黄沙迷了眼睛,身后的重量也在一瞬间消失了,黄沙里,那只蓝色的小鸟褪去了羽毛,也化成了飞沙消逝。
原本陶武跪过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片细沙和一把戒尺。
“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矛盾吗?”
“已经不矛盾了。”
【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