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曦玲(下)

明媚知道清栀来看过自己，第二日醒来时去找她却不见她人影，想着可能去服侍老爷了，房间却没有收拾走人的打算，有些疑惑。

　　两个时辰前，清栀刚下床疏通一下身体，吃饭上药把屋子收拾一遍。也不知这三日去做什么好，安老爷说是放松，其实根本就是无事可做。她知道留下无所事事会惹来不少下人闲言碎语，不如出去走走。

　　来安府五年多，整日忙里忙外，一心一意服侍安老爷起居，对外面早已没有记忆。

　　思绪回到刚跨进城门的瞬间，眼前浮现的不是城里的浮生若梦，是一张可人的脸庞。

　　桃花绽放花朵般的眼睛，看见的人都为之动容，无一不赞叹，那张脸不需要任何胭脂水粉装饰，自然就立马点亮整个人，那些东西都太画蛇添足。

　　那不是谁，正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一起进城的大美女玲妙，如今卖艺不卖身的江南名妓。

　　清栀也不懂为何她堕落进妓院，当初进城她是为心上人，怎么如今……

　　不过她现在是不是很忙，忙着接客吹笛，服侍客人的，她一个弱女子进妓院好像不太合适。

　　正考虑着，一只小鸟慢悠悠的飞进开着的窗户，停在那里叫。

清栀走近一巧，是只黄色芙蓉雀，声音清脆羽毛干净发亮。

　　“好漂亮～它迷路了吗？……脚上有什么？”她轻轻剥开它有点挣扎，纸条上面写着“情雨楼，小聚，妙。”

　　清栀悲喜交加，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连楼口都难得过一次，不知道她过的到底怎样。玲妙的名字是她的本名，一般妓院不会给真名，由于她本名就很棒，加上有一身才艺，显而易见。

情雨楼

　　“这不是张公子吗？快进来，里面好生伺候啊？”妈妈桑卖力的喊着，脸上堆着笑。

　　清栀刚迈入就被拦，“这位姑娘好生面生熟啊？我猜猜，我想想，这不是安府大丫鬟清栀姑娘吗？是来给老爷挑个姑娘的吗？”她不得不夸赞她的眼睛，她不经常出来却早已被熟门熟路，让人有点不爽。

　　“我找人。”她简单一说，“清栀姑娘好这口？”清栀没答只是看看楼上的包间。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楼上请。五号间，玲妙等你了。”她笑的有点恶心，她赶上去，敲门。

“哪位？”声音软而轻，听了心都化了。“是我，清栀。”她像飘过来似的，带着香粉的气息。

　　“快进来～”一进，清栀仔仔细细打量这个姑娘，还好还是那个姑娘，她脸上虽然有了胭脂遮盖，却是看得出她岁月憔悴的一丝。换做别人看不出，她可以。

　　“你还好吗这些年……”她没有坐着，只是这样看着她。

　　“嗯，你坐，别发愣啊，坐下说。”她挤出笑意，十分勉强。清栀知道只有在她面前她才敢放下防备和伪装，她没有坐而是直接走上去用力的抱住她。

　　“这些年……辛苦你了。怪我一直没能找到你……”清栀落泪了，她心疼这个以前笑的如花般的小姑娘，如今的样子，没有被折腾却不再是那个她了。

　　“别这样说，我其实还好。你呢？收到我的鸟儿了吧？还好，我终于腾出了时间。”她最后一句满是心酸。

　　“怎么回事？快说说”清栀事不宜迟拉她坐下，忙问道

　　“我其实今天想问你件事……”瞧她不说话，有隐情。

　　“不如说说这几天你咋过的吧？我的情况，你们的妈妈肯定都告诉你了，你肯定是担心影响我不找我！我太了解了。你怎么这么傻，在安府当丫鬟也比这里强啊？！”这里都是什么人，什么人都有的，这官位高了多给点钱，她的身子早就没了！不对……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已经没了……”她已经没有泪咬唇，“我的未婚夫在娶我当天骗我去小树林见面，我被几个大汉轮奸，我无力抵抗，你知道那种绝望吗？！……”她到现在也忘不了那种痛不欲生，依然倔强哭泣起来。

　　清栀握住她的手，“然后他们把你卖到这样的吗？！这群混蛋！”“不……是我自己去的，我当初也是混口饭吃，不接客也是因为这个情况，平时身体早已受不了。”她梨花带雨片刻。

　　“你还记得哪些混蛋是谁吗？告诉我你抛弃的那个男人！我去报关！”清栀气的肺都要炸了，“不不不，你别冲动，我以为我真的没有希望了。直到最近我遇到一个男人，他是这里的新客，我发现……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他了。”清栀挑眉看着她脸上变的花痴状可快。

　　“谁啊……你别又被骗了！”清栀泼冷水，“不，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最主要的是，他还懂我，心疼我，怜惜我～”清栀摇头，糊涂的女人，又要被骗了。

　　“你能不能清醒点！被男人骗的还不够吗？！”“俊平骗了我，可是不是世界上都是他这种王八蛋啊？！”这名字一出口，清栀终究是明白了。这陈俊平是这地的第一酒楼的掌柜女婿，这酒楼掌柜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定是他看上他们家女儿，

女孩的哥哥不让嫁顺道以玩弄她为报酬，许诺了他们的亲事！果然是王八蛋！

　　“你还好意思！我真的觉得你是被骗傻了吧？少女，你有没有脑子！”清栀想骂醒她，可是下一句她才真的懂为何她今日找她。

　　“你先别急，这个男人在你们府里～”“什么！！”清栀疑惑，难道是个男下人？自己为何脑子就出现轩承，无他人！

　　“总给姓氏了吧？！”“那人留的肯定是假名，但是他许我终生，定不辜负！”她眼神般坚定，像鸵鸟自信以为自己就跑的过任何动物，却不知道猎人的枪中子弹嗖嗖，只会一身血。

　　“长啥样？”“他每次都披着斗篷，让我看不清楚他。”斗篷？！啊？王管事？不是吧？斗篷说明不想让人看见，这傻姑娘咋不明白他就是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真傻假傻，人家压根不想和你认识！”清栀不想再让她受伤，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多体贴多爱惜，那又怎么样，既然在安府就不会娶她进门！

　　“清栀！你作为我的好姐妹怎么这样说！这么多年你变了！变得冷漠过分了！”她不高兴了。

　　“不是我打击你，安府是官宦家，如今在城中地位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是下人还是老爷们，都不会想着娶你的，虽然难听，就如此。下人们的月俸禄虽高，不各怀鬼胎都不会娶烟尘女子。他知道你的事情，现在这个时代谁会真心不在意！肯定图你什么！”说了这些，她更不开心了，怒道。

　　“你走吧！本来以为你来是恭喜我的，结果伤到我了！你走！咱们再也不是好姐妹了！要是我真的嫁了，就算不当你夫人，也可以和你平起平坐。”清栀总算明白了，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想着攀高枝呢！想骑她身上。

“就算你进来了，或者嫁给哪个下人，我都祝福你。要是你是我的夫人，也轮不到我伺候！我走可以，我得提醒你，不要妄想攀龙附凤，小心自己摔下来，遍体鳞伤时候，我也还是会在你身边的～”她难过了一下便匆匆离去，不再回头。

　　“清……栀……你怎么这样！”说起她又默默抱住自己的小身体。

　　清栀到楼下真是没想到她如今的变化，也没想到她心思都钻进打起安府的主意了，这野心未免大了些。要是这男人根本不是安府的，她不得伤到骨子里吗？不过，这些都不归自己管了，这样的姐妹……别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