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莫过于心死

灵超永远记得，木子洋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午后。

绚烂明媚的，一年前的午后。

那么美好的午后，秋日的暖阳温和地铺在地上，一切都那么安祥，又带些雀跃。

就像那年灵超的心情一样。

心上人约自己出来，总是会雀跃，又故作镇定。

灵超“……”

手抚过倒扣在桌面的相框，灵超想把它扶正，却克制着自己不去翻开。

不能翻开。

这张封在相框里的照片。

家里上上下下乃至最普通的仆人都知道。

小少爷脾气很好，清理他房间时碰到什么都不生气，但唯一一件东西，谁都碰不得，就连老爷和太太都不例外。

小少爷特意嘱咐过，不管这相框多脏都不要清理。

太太想帮他擦一下，结果刚碰到相框边小少爷就红着眼冲进了房间，手里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让太太出去，太太从此吓得不轻，再不敢进小少爷的房间，老爷也尽量不去招惹小少爷。

这些事情，灵超家的每个仆人都知道。

但始终没人知道，那相框里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灵超这样的好脾气用上自己的性命。

手还是不听指挥，悄悄翻开了相框。拿纸巾擦了擦，人型的轮廓渐渐显出来。

灵超“……混蛋……”

捏着纸巾的手指忽然停下，徘徊在照片中人的脸旁边。那是灵超唯一没擦过的部位，也是灰尘堆的最厚的部位。

滴答。

泪流了下来。

灵超“木子洋你混蛋！”

滴在照片上的人脸。

灰尘被融化。

照片中那名叫木子洋的少年，生得实在俊秀，他在笑。恰到好处不浓不淡的剑眉衬着充满英气的眸子，是真的让人沉溺。

他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明显是偷拍。

灵超“这就是当年你约我来时我拍的你啊……”

不停的抚摸着照片，脆弱的少年接近崩溃。

泪还在不停的落，灵超忽然抬起相框狠狠砸了出去。零星的玻璃碎片反弹回来划破了少年白嫩的皮肤，点点血丝渗出来，格外悲怆。

哀莫过于心死……是真的啊……

灵超“为什么！”

灵超“答应过就要做到啊！”

灵超“对我说那些话又有什么用！”

灵超“要是做不到当初又干嘛来勾搭我！”

灵超“木子洋你不要脸！”

灵超“呜呜呜呜”

灵超“……”

起身。

跌跌撞撞跑向浴室。

锁门。

颤抖的手扭开花洒，灵超哆嗦着跨进浴缸。

水很冷。

但没有灵超的心冷。

心都冷了，还会在意别的吗。

刺骨的冷水一点一点吞噬着灵超瘦弱的躯体，他终于有一点知觉了。

那知觉告诉他，他不能呼吸了，他快要死了。

耳旁回响着木子洋对自己说的最后几句话。

木子洋“超儿……”

木子洋“我想我们都需要静一静……”

灵超“洋哥……发生什么了吗……”

木子洋“……没什么”

木子洋“就……先这样散一段时间吧……”

木子洋笑得很勉强。

灵超“……好”

灵超“那洋哥你要记得我……”

木子洋转身跑走。

水早已淹过了头顶。

灵超能听见的最后一点声音只有耳边突然出现的，短路一般的嗡鸣声。当年心中那点雀跃被木子洋几句话亲手扼杀时，他就体验过这种嗡鸣声。

没有遗言。

是因为心已死。

离开这个世界。

窗外依旧鸟鸣不断。

只是掺杂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铃声。

而屋内的少年，沉浸在回忆中，与水融合，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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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