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兰息阿月,你可听见琴声?
简朴的小榻上,面色苍白的男子半坐起了身子倚在榻前,素色的薄被盖至腰间,男子略呈歪斜的身姿显出了几分病弱无力。
久久缠绵病榻,男子满头青丝亦有几分凌乱之意,只那双柳叶桃花眼依旧清澈如初。
门户大开,蹲在檐下熬药的紫衣小侍闻声扭过头去,满脸疑惑的看向了屋里发问的男子。
阿月世子,哪有琴声,您是不是听错了。
丰兰息或许是吧。
宫中乐坊离兰苑甚远,琴声不可能飘至此处,更何况,何人又敢如此大胆,公然在这凄冷无情的皇城内,弹这一曲凤求凰。
北堂夙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那胆大之人正在院墙之上,唱得投入。
北堂夙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非羽陛下。
非羽几步走入院中,径直单膝跪地,朝着院墙之上的人抱拳行礼,可后者却是太过专注,全然未瞧见他。
北堂夙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非羽陛下!
忽的被一高声呼唤惊到,北堂夙不自禁弹错了一个音,合掌压住还在颤动的琴弦,北堂夙才抬眼看向跪在墙里的人。
北堂夙是非羽啊,你快起身吧,是姐夫肯见我了吗?
辨清来人是谁,北堂夙被打断的坏心情一瞬皆散,她费这么大的劲,目的达成不就行了,还管这过程圆满不圆满。
非羽腰杆笔直的站起身来,若真不肯见,主子又怎会透露行程。
非羽陛下,主子召您进去。
北堂夙好嘞。
女子抱着绿绮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一个屈膝缓冲,平稳落地。
北堂夙非羽,劳你安置一下这琴。
这琴乃桐木,怎好受温泉水汽,北堂夙将琴托给非羽,后者恭敬接下。
非羽卑职遵命。
北堂夙多谢。
见男子应声收下,两手空空的北堂夙扬起了灿烂笑容,转身提起了裙摆,兴冲冲的奔进了玉泉宫。
北堂夙啊!
捂着眼睛迅速转身的女子,脑海中依旧是那对消瘦的蝴蝶骨和那纤细的腰,白皙的肌肤亦和印象中那人的脸一样的白。
不行不行,得赶紧忘了,可偏北堂夙的脑子不受控似的,停滞在了那羞耻的画面。
后悔的直跺脚的北堂夙满脸通红,她怎能料到这玉泉宫里竟不止容齐一人。
北堂夙李琰!怎么哪哪儿都是你!?
悠然自得的穿上衣衫的男子笑着看向女子的背影,将穿衣的动作放的更慢,这吃亏的明明是他吧。
李琰自玉容凤君遣散后宫,微臣这能去的地儿自然是越来越少了。
提到容齐,北堂夙可来底气了,管李琰有没有地方去,此时此刻,玉泉宫里就没有他李琰可待的地儿。
北堂夙李琰,你赶紧出去,我有事与姐夫说。
李琰到底是容齐的人,这小姨子与姐夫不可说的二三事,北堂夙瞧着李琰都知道,也不用遮掩了。
他这不正准备更衣告退呢,分明是女子自己太急了。非羽出去通传不过片刻,若他没看错,女子方才分明是跑着进来的。
不就是来见容齐,何必如此欢欣雀跃。
忽然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也不知李琰这只坏狐狸想做什么,北堂夙双手下意识将眼捂得更严实,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李琰哎呀,微臣这腰带怎么系不上了。
压低的声线,附耳贴来,北堂夙越躲,便贴的越近。
李琰要是耽误了陛下的事可怎好,不如陛下帮帮微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