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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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厅里传来没有规律的敲门声，高低交错，打搅了韩沐伯的清梦。

其实也算不上大清早，甚至已经日上三竿，昨晚加班码代码到凌晨，好容易回到家一觉睡到十点半，正和周公缠绵着呢，就被这扰人的敲门声打醒了。韩沐伯睡眠浅，稍微大点儿的声响就容易醒。

那敲门声还在继续，已经改成拍门了，似乎没了耐心的样子。

韩沐伯扒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踢踢跶跶走出卧室。

"来了来了，谁啊？"

一开门，韩沐伯瞬间清醒了大半。

是周锐。

还是那么好看，穿着修身的衬衫牛仔裤，身后是个大行李箱，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怎么来了？

这是韩沐伯第一反应。

要说这周锐是何许人也，用一个词儿就能概括了。

前男友。

有了这么个前缀，可以想见这次见面多少有些尴尬，至少对韩沐伯来说是这样的，周锐可不是愿意跟韩沐伯傻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主儿，一挑眉率先开口了。

"怎么，不欢迎？"

韩沐伯下意识就侧身让周锐进了屋，眼睁睁看着周锐连同行李一起进去了，然后关了门，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周锐后面解释。

"最近比较忙，家里比较乱..."

说着说着就可没意思地闭嘴了，怪自己嘴欠，这都前男友了，还跟人家瞎解释个什么劲儿。周锐倒是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进屋大致扫了一圈，随手把行李箱丢在茶几旁，整个人就往沙发上一倒，深深吸了口气，精神看上去颇些疲倦。韩沐伯就静静看着他，憋了一会儿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

"你这是？"

周锐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吊灯发了会儿呆，才慢慢坐直身体，却是答非所问。

"我饿了，有吃的没？"

韩沐伯在厨房忙活着切西红柿腌肉片的时候，一边准备一边自嘲，真是，怎么过去这么久，还是对他的要求一点儿都拒绝不了呢。

大概是自己也饿了吧。

韩沐伯摸摸一点胃口都没有的肚子自欺欺人。周锐看上去好像很累，还拖着行李箱，跟一年前的情景有七分像，只不过那时候他是收拾了行李跟他分手，一甩手就潇洒地走了。

一碗西红柿肉汤面很快就下好了，浓厚的红色汤汁，里面若隐若现的细面条，再放上几片火腿，盖上一个煎鸡蛋，很符合周锐这样纯肉食动物的胃口。韩沐伯的手艺可以说是在周锐的挑食下练出来的，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得不得了。

等周锐一碗面西里呼噜下了肚，抹了抹嘴，把碗往韩沐伯那边一推，韩沐伯就下意识接过来，准备拿去洗碗池。刚起身，周锐把他叫住了。

"老韩。"

韩沐伯转过身。

"怎么了？"

"我没地方去了，住你这里好不好。"

还是个肯定句。

韩沐伯总算明白那个大行李箱怎么回事了，心里忽然有种不知名的感觉，不是开心，也不是不开心，很难具体形容，但就突然让他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韩沐伯试图通过开玩笑的方式来把这种情绪揭过去。

"行啊，付房租就行了，一个月三千。"

"靠，老韩，你不厚道啊。"

周锐站起身来，一步步朝韩沐伯走去，然后整个人就往韩沐伯身上靠，略微抬起头跟韩沐伯面对面。

"要钱没有，肉偿怎么样？"

哐铛。

塑料碗和筷子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咚地一声闷响，然后是一连串的余震，碗在那儿不停地转，韩沐伯的脑子也在那儿不停地转。

周锐有些好笑地看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韩沐伯，手就从他腰间往下伸，韩沐伯有些局促地抓住他做乱的手，喉咙有些干燥。

"周锐，别这样。"

周锐抬起头看着韩沐伯。

"不喜欢？"

韩沐伯把头偏到一边。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想干嘛？"

周锐收了手。

"行，那我说正经的。"

周锐把手插裤子口袋里，背过身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才再次转过身来。

"老韩，我们复合吧？"

周锐其实有些忐忑，他心里觉得韩沐伯一定会同意的，毕竟他那么爱他，可是真见到韩沐伯，又有点儿不确定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保不齐就能改变些什么。韩沐伯站在他面前，神情不明，周锐无法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什么确切的信息，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患得患失。

两分钟的沉默，在周锐看来非常漫长且难挨，末了韩沐伯终于开口了。

"周锐，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周锐想了想，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涵义。

"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了？"

韩沐伯说不出不喜欢周锐这样的话，毕竟那样几乎等同于说谎。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谈恋爱不能像过家家一样，想分就分，想合就合。"

韩沐伯感觉那种胸闷感又上来了。

"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就这样吧。"

周锐有些起急，来之前他构想过很多次，唯独没想过韩沐伯拒绝他的这个可能。想当初韩沐伯追他的时候那叫一主动，甚至在刚才，韩沐伯对他也是有求必应的，所以周锐有这个自信，韩沐伯会同意和他和好，毕竟他都放下身段了不是么，想他以前多傲啊。

周锐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门口那边传来一阵门铃声。

也不知算不算打破尴尬，韩沐伯抿了抿嘴，就跑去开门了。他带进来一个女孩儿，长得娇小可爱的样子，手里拎着袋东西，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我想你昨天加班加得晚，起

起来肯定没精神做吃的，你看我给你买了些熟菜和米饭。"

女孩一抬头，就这么和厅里的周锐对了个眼儿，又一转头看向韩沐伯。

"大伯，家里来客人啊？"

韩沐伯摸摸鼻子，从女孩手里接过塑料袋放好，想了想又搂过女孩的肩膀。

"嗯，我朋友。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郑亚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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