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哥舒明朗擎着酒杯独自愁,脸蛋苍白,嘴唇紧抿一线,四人组一脸正经严阵以待。即墨仙贝翻墙之前还是面色红润,爬墙之后第六感莫名强烈的某只狈直觉不好,想到自己干的事情,即墨仙贝脚下一晃立刻翻回揽月楼把东西藏好,才白着脸走进去迎接那狂风暴雨。 “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哥舒明朗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问到。粗神经的即墨仙贝却从中听出了压抑的怒火,她下意识寻找影子百度,影子视线闪躲不敢跟她对视。 即墨仙贝悄悄咽了口口水,“舒舒……” 哥舒明朗冷然一笑,敲了敲几面。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檀木盒子,点花缠枝,雕工细巧,即墨仙贝恍然大悟,坐过去,解释道:“舒舒,我不是故意要村私房钱的,就是驰哥哥的哥们生病了,大病,要好多银子,所以我才偷偷存了些……”看了眼端坐的哥舒明朗,又继续说,“驰哥哥把没用完的还给我了,我想……就把它藏起来了,舒舒你别气……” 说半天没说到点子上啊,哥舒明朗郁闷,谁要听你是因为汤驰才藏着这些银子,就这点钱?再加个百倍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凌厉的目光一扫那边几人,四人组狠狠哆嗦,鉴于影子犯了忌讳尚在量刑当中,昆仑奴又是个爷们容易伤到即墨脆弱的小心肝,于是珍珑玲珑对视,交谈着旁人无法理会的东西,最后珍珑败下阵来,将好大一堆画卷给搬到即墨仙贝面前。 即墨仙贝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哥舒明朗,然后将目光黏在画卷上,“舒舒,这是我的画。” “还是你画的!”哥舒明朗眼含怒气,将茶盏往几上一拍,吓得四人组又是一个寒颤。 “是我画的呀,好多人喜欢呢!”黑漆漆的眼眸带着不容忽视的欢喜,哥舒明朗一阵挫败,随而升腾起更大的火气。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啊……”哥舒明朗的火气太大,仿佛要将她灼出个窟窿来,即墨仙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却下意识觉得不安,“舒舒,我做错了吗?我不该画春宫的对不对?” 真正的即墨仙贝一向面瘫,便是天塌下来也只掀掀眼皮子,此刻她却急了,面瘫脸有小小的裂缝,哥舒明朗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黝黑透彻的眼急切不安而无辜,他叹了口气,“那是下三滥的玩意儿,即墨你不该沾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即墨仙贝,别的我可以不管,但你若再有半幅画是那等秽乱之事,我就……”满意的看着即墨仙贝紧张无措的样子,哥舒明朗将下文吞回肚子里。 即墨仙贝摆摆手,道:“我不画了我不画了,舒舒你不喜欢我就再也不碰这些东西,你别生气。” 哥舒明朗觉得脑仁疼,跟即墨仙贝在一起,就算是怒气也是无力的,那把火根本烧不起来。他揉了揉眉心,正见即墨眼巴巴望着他……的脸,眼神略带好奇,“……对了,不在踏鞠队里好好呆着,有什么事儿?” 你要是敢顺台子下来蒙骗本公子,本公子就抽死你的狗腿子!哥舒明朗阴险的想着。 但是松了一口气的即墨仙贝立刻又紧张起来,问:“舒舒,叶塘莲是你派人去杀的?” 哥舒明朗一挑眉,这问题问得好奇葩,他换了个姿势,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她便该死。”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绸缎庄大火的那天,你也派了人去抓她?” “……你是说,有人用我的名义,去抓叶塘莲?”哥舒明朗一点即透,反应过来之后就有些生气,“我说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叶塘莲就跑了,原来是有人打草惊蛇,还栽在了我头上。可恶!” 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他至少有个理由伺候父王吃一顿饭吧!靠,好好的机会叫哪个不长眼的破坏了,哥舒明朗怨念不已。 “舒舒,你少来了,就算没有那个人,我们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因为叶塘莲对那个箱子记得很熟,就算我们仿制得再像,她一眼就看出真假来了……她还奇怪这几个月的来卖箱子的人怎么多起来了呢,我们的那个最接近真箱子的那个箱子一送过去,她就知道有人在调查她好吧。” “……”我觉得这计划挺好的。哥舒明朗死都不承认他的计划有误。 “后来她见到那真箱子了,还一度怀疑驰哥哥也是我们安排好的。”即墨仙贝诡异的沉默半晌,然后道,“叶塘莲死了。” 哥舒明朗诧异不已,即墨仙贝看他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但是我没杀她,我下不了手。” “……你别担心她会再出来兴风作浪,无论是舒青,还是叶塘莲,都让我抹杀了,我改了她的记忆。她只会记得她的姐姐,她的亲人在十八年前的那一场追杀中全部身亡,只她一个为人所救,之后便与那个人隐居山林,再不过问世事……” 她想解释些什么,但显然效果不怎么好,哥舒明朗保持眉毛一高一低似笑非笑的死样子看她,四人组连昆仑奴这憨汉子都知道叶塘莲之于静王爷的意义,听得即墨的话,皆是快要晕过去的前奏,尤以影子为甚。 即墨仙贝捏手指,“舒舒,你怎么不说话?” “我该说些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让你给做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哥舒明朗剔着眉冷笑不已,“还是要我派人追上去,将那个已经不是叶塘莲的叶塘莲斩草除根?” 即墨仙贝急道:“不不不……她不会妨碍到我们的,舒舒你相信我,我用的摄心术很厉害的,没人能解开。” 哥舒明朗倒不怀疑即墨仙贝言语的真实性,在他确定汤驰就是皇帝的儿子后,叶塘莲就已经是一步死棋,那个女人聪明得很,若是活着不好利用,一个死了的叶塘莲利用价值更甚。但是真的很生气啊!哥舒明朗挣扎着想迁怒,一见自家妹子那无辜又无害的一张漂亮脸蛋,怎么都说不出狠话来。 “……舒舒,我以后听你的话,在面……王爷面前好好演,我以后也不养乌龟了,你放过叶塘莲他们好不好?” “……” 揉揉眼睛,小几的角落里用来装饰的一只乌龟正慢慢探出头来,哥舒明朗抽抽嘴角,被香兰露凌等姐姐妹妹们安慰好的即墨仙贝再次郁结,脑子一团毛线的她哇的哭出来,边哭边控诉:“舒舒,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哥舒明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手忙脚乱去哄人,即墨仙贝却哭得更大声,“面团子打我,你都不心疼,不心疼我就算了,还不心疼自己……呜呜……叶塘莲找了她的亲人十几年,为了他们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了,那个面团子呢,没事就来一趟,来一趟打一回,我都快被他逼疯了……哥舒明朗,你坏,你欺负我,我我我我要离家出走……” 提到王爷的时候某人还能保持铁石心肠,并加以吐槽,等即墨仙贝越扯越远越难过的时候,哥舒明朗就只能苦笑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说叶塘莲死了,她就真的死了,这件事我不过问了,也不追究了。”他败在即墨贝贝的眼泪攻势下,暗自头疼,女人哭起来真是太麻烦了。 他才不会承认他心里堵得慌,是心疼来着。 即墨仙贝喝着红枣粥,面前摆着甜甜圈仙贝饼一类的点心,手上拿着只乌龟,身旁爬着几只稍微有点精神的乌龟,某人红着眼睛抽抽搭搭。 哥舒明朗在一旁胃疼,玲珑火爆脾气,闻得事情经过,现在有机会插嘴,自然不会放过,“主人,为什么不让我去?操纵别人记忆一类的事情,我最是得心应手,天下绝对无人能解。” “……走开!!” 玲珑委屈,“我不就想为您做点事情吗?证明证明其实我也是有点儿用的。”影子那混蛋每天就知道用挑衅而不屑的目光看我,要不是主人你教过他怎么守心,那混蛋的意念也的确坚定,我早就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哪地方卖的豆腐渣了。 而且,居然一哭就有这么好的待遇,您把我弄哭吧,哭了再来安慰我。 良久…… “开心了!?” 某只狈点头。 “不哭了?!” 咬着唇继续点头。 “你哪儿去学的法子?装得还挺像模像样。”哥舒明朗露出狐狸尾巴。 恍若晴天霹雳,即墨仙贝吓得浑身炸毛,惊悚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