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穆七七点头。
“你咋这么傻呢,还寻死,你要是死了我可咋办?”她抱怨了一句,还真看不出害怕来。
穆七七只觉心底柔软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这不是因祸得福吗,我也恨不得那个男人
去死呢。”
毕竟是占着别人的身子,她也不希望强行假装出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假象来,便自顾自地躺
下,面对着墙壁不再说话。
夜里窗外风声凛冽,变着调子,和白日全然不似同一个世界。
警戒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第二日一大清早,穆七七就听到外头七嘴八舌的交谈声,门被
打开之后,她调整好表情,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见到她的一瞬间,围在前排的村民都下意识地往后退。
这具身体本就异常憔悴,再加上一夜未眠,脸色极差,现在看起来定然鬼气森森。
“又是谁死了?”她问。
毕竟是被关着的,那锁完好也是在村民的见证下,故而倒是没人疑心是她暗中搞鬼。
“死的是村头的王三婶。”
这次是女人了?
穆七七一边随着村民往村头走,一边回忆,这位三婶跟原身沾亲带故,也确实也算是有仇
的。
之前王金玲成绩不错,王大牛其实还是有心让她读完初中的,但就是这位三婶去同刘彩霞嚼
舌根,最终才导致了原身退学在家务农。
而原身想要去报警的时候,想来借两块车钱,直接被泼了一身污水撵出了院子,直骂她晦气
——
“还有脸报警?若是换了我,还不如直接跳湖死了干净!”
如今王金玲如她所说,真的投湖死了,然后也不负期望地回来给她带了通身的晦气。
王三婶也是死在了水缸里,只是比刘树那时候更加诡异。她整个人都被强行揉成了一团,仿
若破布一般塞在了缸底,卡的死死的,直接将水缸倒扣过来都没法把尸体弄出来。
王三婶的一张脸正对着天,在不足二尺高的水面之下,看着她挣扎不出去的一方囹圄。
因着死相太过诡异,而王三婶的家人都在外打工,所以连个愿意动手将她的尸体捞出来摆好
的人都没有。
穆七七目光只扫了那水缸一眼,强做镇定地移开视线,冷冷地回头对众人道:“现在还不信
吗?如果再找不到那个凶手,全村人都得死。”
“找!找还不行吗!”
穆七七垂眸,慢条斯理地将之前王金玲声嘶力竭重复了无数遍的线索又说了一次。这回村民
们仿佛是领了圣旨一般,挨家挨户去排查比对,很快便找出了两个头上有指甲抠出的疤痕的人。
穆七七忍着恶心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在两人面前踱步,半晌后站定,抬手指向其中比较
壮实的,名叫王铁柱的男人。
难怪所有的父母亲戚都不许王金玲报警,原来犯人是她的堂兄啊。
王铁柱瞬间就崩溃了,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颤声道:“我……我是之前鬼迷心窍欺负过你,
可是我没动过别人!更没杀过人!你不能公报私仇啊!啊?”
见穆七七不说话,他又转而看向村长:“我没杀人!你们信我啊,我没杀人!”
“绑起来,带到湖边去。”村长看着穆七七,一锤定音。 不顾王铁柱的哀求与哭号,几个壮汉将他直接绑起来拖到了湖边,绑在了浅滩的一块大石头
上,让他不论怎么挣扎,下半身都只能浸在水里。
“这样就行了吧?”有人回头问。
虽然本质上就是要他死,但亲手杀人的心理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穆七七点点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随后回身同村长道:“她只和我说过,如果不找出那
个犯人,她不会停止杀人,不过犯人找到之后她还会不会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万一王金玲还不肯善罢甘休,她也要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别被愤怒的村民围攻才行。
村长早就被那两局尸体的奇异死状吓破了胆,“嗯”了一声颤颤巍巍地回了村,根本就没敢
靠近水面。
王金玲没同他们一起回去,她坐在离湖边几米远的地方,看向被绑在石头上的男人。
早就有人把王铁柱的嘴给堵住了,他下半身浸在湖水中,满头的冷汗,瞪大了眼睛看着穆七
七,口中呜呜地不知想说什么。
穆七七叹了口气:“后悔吗?”
男人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似乎是抱着若是忏悔了王金玲就会放过自己的希望,飞快地点着
头。
穆七七苦笑了一声:“后悔就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死的不冤枉。”
在对方暴怒的瞪视下,她接着道:“别不甘心,如果我直接自杀死了,变成鬼也是会找你索
命的。”
她说完之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在村子里,再没有一个人再敢嘲笑穆七七了,并不是因为她洗清了身上的冤枉,而是因为
他们都害怕报复,害怕被鬼魂索命。
直到回了王家,而那素来喜欢对她呼来喝去的祖母也一言不发,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下午,天色开始转暗,到了傍晚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穆七七望着窗外发呆。
“王金玲是靠水为依凭的,那如果下雨了,她是不是就能不受限制地随意行动了?”她说完
这句话之后,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没错,所以求我带你回去吗?”黎影君的声音响起。
“不。”穆七七斩钉截铁地拒绝,随后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强迫自己休息。
晚上王银玲还是和她一起睡,穆七七心神不宁,对她说:“今天你睡里边吧,我好像吃坏肚
子了,晚上起夜还要吵醒你就不好了。”
王银玲不疑有他,就换了位置睡在里边。
“都到这时候了,还怕连累别人?”黎影君的声音响起。
“只不过是怕出了事不好逃而已,我没那么圣母。”穆七七在心内反驳了一句,随后和衣躺
下,却是根本睡不着,视线始终落在那块窗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