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拿着两个五块钱的票子,在林子边上拦下了刘金玲:“丫头,你来跟叔困一觉,叔就给
你十块钱怎么样?反正你也已经破了身了,叔给你个机会攒嫁妆钱,要不就你那爹妈,将来一个
子儿都不会给你。”
刘金玲当时推开他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还能听到刘树在后头骂:“臭丫头,装什么装!要不
是我家婆娘不行,我还找你?呸!”
他要是有胆子强奸……也就不用给钱了,而且就算是想要**,也只那一回,是赶在刘二婶回
娘家的时候,而王金玲出事的那一天,刘二婶可是好好的在家中,不可能放刘树一整夜在外头
的。
难不成,只要是曾经羞辱过王金玲的人,她都要杀?
穆七七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很轻的一声“呵”,带着满满的不屑。
“……所以我想什么你都会知道?!”她在心内无声呐喊。
黎影君没回答,只是轻哼一声,表示自己根本不屑于去管她在想什么。
穆七七此刻也没心思在乎隐私问题,跟着王银玲来到了村中间的空地。
说是开会,村里没有礼堂,也只能露天在小广场上将就一下。
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地上哭号,旁边规规整整放着一床被子,被子下边隐约是个人
形。
“直接就把尸体搬到这儿来了?难道不应该维持现场,等警察来吗?”
她这话刚一出口,后脖子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村长的大儿子正嫌弃地看着穆七七:“说
什么呢,咱们把凶手揪出来,给刘二婶个交代就行了,报什么警。” 穆七七揉着脖子,回忆起了一件事:
村长的二儿子从山上摔下来之后撞到了头,之后就成了个傻子,没人愿意嫁,村长就做主从
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
王家村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还没偏僻到警察不管事,对拐卖人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程度。如今新媳妇刚买来,如果把警察引来发现了,村长家可就要倒大霉。
说是要揪出凶手,其实也不过是互相做个人证,给自己个不在场证明罢了。谁也不会希望自
家出嫌疑犯,所以证来证去,凡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都没了嫌疑。只剩下单身汉和丈夫出去
打工的女人。
可这些人也说了,自己同刘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杀他干啥!
一来二去的,根本没个结论。穆七七冷眼旁观,感觉这就是个白费时间的闹剧。
果然,最终村长发了话:兴许是外村的贼路过进来偷东西,被刘树发现了,所以杀人灭口。
“刘树媳妇啊,你别担心,我会让村里每家都出钱,刘树的后事不用你操心,以后你娃儿上
学的钱,也都村子里大家给你出,包括女娃儿,中学大学都供!”
这话一出口,刘二婶立刻收住了哭:“真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孤儿寡母的吗!”
刘二婶沉着脸,最后点了点头。
要说夫妻感情,这么多年都不同房,早就谈不上了,无外乎就是因为他还是家中的顶梁柱,
既然村长肯出钱,那她也豁出去不抓这个凶手了!
刘二婶这下是满意了,围观的村民们却不干了,三三两两小声嘀咕着:“他怕把警察招来,
就不愿意报警,凭啥大家掏钱啊!”
“指不定是他家那个傻儿子杀的人呢,你看咱们都出来互相证个清白,他那傻儿子谁给他作
证,买来的媳妇吗!”
群情激愤之下,穆七七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人群外侧,趁人不备,往刘树家方向跑去。
她想要知道,王金玲的鬼魂是不是还在刘家。反正现在这青天白日的,鬼魂应该不能把她怎
么样!
村民都集中在了小广场上,其他地方瞬间安静下来。穆七七一路小跑,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
声,以及两侧篱笆院里偶然传来的鸡鸣犬吠。
刘树家院门开着,地上尚且有未干的水渍,篱笆门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是在摆手招呼人进
去。
穆七七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嗅到了一股腥臭味,仿若腐烂的水草和鱼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
作呕。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水缸,离着几步远便发现里头浑浊一片,水下密密麻麻有东西在晃动。
不是水草,是人的头发。
穆七七不敢再靠近了,只是在心底说了一句:“真是一点时间也不留给我啊。”
回应她的只有黎影君的一声轻笑:“她为什么要给你时间,嗯?受不了了就赶紧回来,在这
种地方磨磨蹭蹭,很好过吗?”
当然不好过。
而且穆七七如今已经彻底明白了,依着王金玲,大约是希望所有欺辱过她的人都下去陪她才
好,但这可不行!
就算她暂时不动自己,一想到每日喝的用的水,都是浸泡过王金玲鬼魂的,穆七七就觉着一
阵恶心。
她灵机一动,飞也似地跑回王家,按着一早的计划去王大牛夫妻二人的屋子里,自枕头下边
摸了些钱,又掉头往村口跑。
既然刘婶子不愿意报警,她就按原计划自己去报警不就得了!直接匿名举报有凶杀案,到时
候就算查不出个所以然,她也可以找些借口让警察保护她一段时间,只要别住在村里怎样都好!
若是能解决当然好,不能的话,她也不能在这儿等死,大不了就顶着王金玲的皮,上城里打
工去!她就不信了,一个芯子能有大学文凭的人,在这个年代,还能饿死不成!
一路小跑,堪堪赶上了邻村每日只有一趟的汽车,穆七七推开窗户,抬手抹了把汗。
如今不是周末,去镇上买东西和走亲戚的人不多,车上只坐了一半人,司机就开车了。山风
裹挟着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穆七七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了些。
然而很快,在大巴经过一条水渠的时候,穆七七陡然一惊,只觉全身冰冷。
她还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只见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女人就站在水渠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