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在熬过来的前两个年头，和最后几年里，几乎是不堪雨露的。
人在伤病里虚耗得不成样子，大约是因为身圌体太弱，最初有相当一阵子，下头任是李慎之怎么撩圌拨挑圌逗，竟都是虚软，一点儿反应也无。李慎之又惊又忧，把太医们拎来瞧来瞧去，能给出的方案也就只有侯爷身圌体还弱，不宜操之过急，且再养一段时间看看吧。药也是不敢乱开，毕竟人此时一天五顿的汤药供着，药性相生相克，哪里还敢再让乱吃药？
相比之下反倒是季陵淡定许多，毕竟连这条命都已是捡回来的——当日最后一场恶战以后，双方死伤不可谓不惨重，说是横尸遍野也不为过，他废了一肢，双圌腿给战马踩过，腰圌腹间的创口从流圌血到肿圌胀发白，躺在死人堆里动也动弹不得。不仅仅是伤势让他几乎挨不过，更要命是脱水。老鼠就在他的身边噬咬着他旁边的尸首，被他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抓来摔死，靠着那点儿老鼠血多熬了一日。原本他最后的一道命令是拔营回朝，心中最后一点儿奢望不过是再瞧一眼李慎之，其余再无所求了。如今不过是不能...不能人道，比起白捡回来的这条命，真的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因此他慢条斯理、气定神闲地对李慎之说，陛下，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几位娘娘应该都是方便的，就是不方便，周公公的眼光是可以的，让他寻几个好颜色的宫人想来也不在话下。
然后李慎之跟他冷战了一下午。
自己气鼓鼓地抱着拿来给他打发时间的各地县志和自己正在看的一摞折子，跑去了寝宫外间的坐榻上去看，季陵叫他他也不理。直到人勉勉强强地让人扶着下了床，端了盏茶水来赔罪，才缓和了脸色，叹了口气上手把人抱了回去。
季陵用了很多年才适应李慎之那种挚诚如少年、依恋如雏鸟式的，世间再难寻觅的用心。
他们本是在一个与八百年后全然不同，权圌贵之人可以三妻四妾，眠花宿柳亦是风雅之事的时代长大，季陵虽然自己不愿拥并无情意之人同眠，却也不可免俗地认为李慎之可以拥有很多人。就连当日在生命垂危之际二人定情，季陵也不过是认为自己如今算作是他的枕边人之一。
这种认知已经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他的阿慎本就是帝王，他曾策马行于他的身侧伴他迎回褚柔嘉，也曾吃过他纳侧妃萧氏摆过的那桌酒，他抱过出世即丧母的几个月大的承弥，心中有些遗憾承弥的眉眼不是十足像他，盼着他以后会有一个更像他的儿子。
他本就不敢假想有朝一日能得他一句倾慕，一句喜欢。
何况李慎之的这份情意竟给得如此深重，帝王之尊，竟连“隐疾”的传闻都是他亲手放出，只为不至将他牵累。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糟透了。
自己当初理所当然说的话必定也让他极伤心。
他是红尘里的碌碌庸人，而他的阿慎却是泥淖里长出了一副比世间人都干净的心肝儿，不是稚儿那种发乎天性的善良，而是历遍沧桑后的一点儿执拗，一点儿不愿意被污染的赤子心肠。
后来，他慢慢见了起色，能禁得住情事的时候，李慎之克制着不敢尽兴，却比谁都高兴。
那时两人都是还不到而立，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季陵身弱，李慎之焉是清心寡欲得了的，从前他虽不好色，尚有一妃两嫔，倒也收用过几个宫人，如今却一个也不再碰，宁可负了这几个正当年的女儿家，欲圌望也都是自己纾解。
当年是不成，如今...如今既然可以，季陵哪里舍得委屈了他。
虽然方才一时羞恼，连推带搡地把人推了回来睡觉，但是此刻往后靠了靠，还能感觉到人的硬圌物顶着，不自觉地松开他往后闪躲，但此刻却是有些愧疚，不觉回过身，伸手探进他蒙着的床单底下，往他的四角内圌裤里头摸，准确无误地一把将小阿慎捏在了手里。
“诶！”李慎之给唬了一跳，差点蹦起来，板着脸赶忙喝了一声。
殊不知这副模样之于季陵就像是被拎住了颈皮的小猫虚张声势的喵喵叫，不仅没什么警示作用，还萌得很，不由得又被捏了一把脸。
“乖。”季陵小声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捏着他的那物事熟练地套圌弄了起来。
因为太过熟悉彼此的身圌体，季陵自然是最知道李慎之怎么弄才能爽到，四下摸了一圈儿只摸圌到了白天涂抹过丢在枕边的防晒霜，只得挤了一把，涂抹在五指和掌心才去提拉，间或搔刮，一只手微微握紧囊部，时而按圌揉两球的后端。
节奏把握得极好，时快时慢，时松时紧，不一会儿就弄得人又涨大了一圈儿。
见弄得差不多，季陵又扯过了李慎之蒙着的床单，褪圌下了自己的内圌裤要伸手进去润圌滑，却给李慎之一把按住了。
对面床的体育生磨牙翻身，两个人僵了僵，摒住呼吸不敢再动。
半晌对面安静了下来，才各自松了口气。
李慎之把人的手按着，拍了一把结实紧俏的臀圌部，在他耳畔低声道，“你夹圌紧了，让我插一插就好，不然怕你明天难受。”
季陵莞尔，转过身绷紧了臀圌部，前端却也一下子被不老实的人从背后伸手拿住，一时前后齐齐动了起来。
李慎之一边顶着，磨蹭得他皮肉有些微微的疼，一边又一心两用把他摸得舒适，险些哼唧出声，两个人这么相依相偎着沉沉浮浮，正快到那个点上时，忽然听见对面床坐起身高喊，“德玛西亚！”
靠，蒙在被单底下的季陵泄圌了李慎之一手，顶着臀圌沟的李慎之弄了季陵一身。
吓的。
连挤到了季陵旁边的陈言底迪也给吓得坐了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然后迷迷糊糊地倒回去继续睡。
这坑爹的一晚上。
......
去水房收拾干净了已经快一点。
好在多带了两条内圌裤，被刚刚弄脏了的两个人果断丢进了垃圌圾箱里。
特别败家。
外面淅淅沥沥地圌下了雨，泥土的清香味让一股陈腐气味的宿舍都好闻了不少。
季陵小声问，“脚还疼不疼了？”
李慎之拿刚刚洗干净的手使坏抹了他一脸，却笑着摇了摇头。
季陵把脸上的水抹抹干净，胃响亮地“咕”了一声，不出李慎之意料地唏嘘道，“好饿啊。”
总是半夜饿。
从前在军中时也是，半夜去伙房偷猪油渣吃，偷鸡蛋吃，去农田里刨地瓜。
军中有铁律不能白拿百圌姓东西，摸遍全身找了几个铜钱，摆到了人家院子的水缸上。
“有泡面。”李慎之眨了眨眼，是前一天杨熙给他送来的大包裹里塞的，有几个桶面，还有为了节省空间的袋装面，还好没有掏出去，果然是可以应急的。
“真的啊？”季陵又惊又喜，到开水间去看了看热水，温度刚好可以泡。
“快去拿，我在这儿等你！”季陵往开水间门口一蹲，开心地摆摆手。
李慎之无奈地摸了把脑袋，回去悄没声地翻出泡面——开始拿了两桶，刚好一人一桶，想想自家阿陵那个饭量，又折回去多拿了一桶，山中落雨有点凉，虽然他不是从前那个孱弱模样，还是忍不住给拿了件外套，一起拿了回去。
三分钟后，季陵披着有点长的外套站在走廊的窗台把两碗泡好的面都摆了起来，见李慎之在拆第三碗，拦住他说，“没事儿，我兴许两碗就够了，你先别拆，要吃再泡，不然泡糊了不好吃！”
李慎之：......
麻辣牛肉面的味格外诱人，季陵捧着一碗一边吃一边辣得直伸舌圌头，有点儿像从小碗里喝奶的小奶狗。
直给李慎之看得心肝儿颤。
算了，这么吃着还一副薄薄的身板儿，再不给吃要饿没了，李慎之心酸地叹了口气，又摸了把他的头发。
都给你吃吧。
“来一口？”季陵吃完了一碗，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儿，你吃着，”李慎之抽圌了张纸给他蹭蹭嘴角的辣油，“你尽量吃，吃不下再说。”
“我去帮你把那碗泡上？”
“唔唔...好！”
五分钟后。
重新躺回到大通铺上的季陵摸圌摸依然瘪瘪的胃袋，委屈道，“阿慎，你刚才......”
“嗯？”
“后来给我泡的那碗面...是不是偷吃了几口啊？”
“......”
“为什么我没吃饱呢？”
“......”
“啊，忽然有点想吃乳酪蛋糕。”
“或者抹茶红豆卷也可以啊......”
我家阿陵胃里有黑圌洞，李慎之忧郁地扶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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