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去军训！（1）

　　翌日一大早，将新生们送往军训基地的大巴车就已经在校园的主干道上整整齐齐地停了一排。这天的天气很好，这会儿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但是万里无云，已经基本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艳阳天。

　　李慎之跟季陵来得不算太早，准确地说，应该是完全踩着最后的时限来的。

　　两个人心也大，倒也不急，晃晃悠悠地并肩从食堂的方向走过来，一样的迷彩服穿上身，因为前一天去做了一些简单的修改，倒比大多数人穿得合身。两个人都是高高长长的身量，把土里土气的军训服也穿得笔挺好看。一人一个小行李箱，李慎之还额外背了个包，季陵手里端着没有喝完的豆奶，眼见着操场上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人了，忙把豆奶的吸管递到了李慎之的唇边，哄小孩子似的说了一句，“快！一口闷了，不然中午不知道几点放饭了。”

　　李慎之见状凑近吸管，“咕咚咕咚”两口把剩下的小半杯闷了，路过垃圾桶时，季陵随手一丢，完美入洞。

　　代理小班长胖达吹胡子瞪眼睛，朝悠闲地晃过来的两个人吹胡子瞪眼睛，“赶紧归队！”

　　“好！”季陵应得爽快，迅速地站到了队尾，朝着小胖子一笑，唇红齿白的模样，看得小胖子莫名地耳朵根一热。

　　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凶了？

　　默默拿出签到本给两个人的名字底下打勾，给李慎之打了一个，想了想，给季陵的勾勾描得好看了一点儿，多描了两道...见描得有点黑了，才悻悻地停了手。

　　一边的女生那队，站在最后头的正是梁晨，估计也来迟了，正低着头大口干掉半个红豆起酥面包，抬头看见他俩的时候嘴巴塞得满满的，有那么一点儿滑稽，努力就着袋装牛奶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才开口道，“你们俩也起晚了？”

　　“还不是怪他......”季陵眼下有两片隐隐的阴影，一副疲倦模样，随手戳戳站在自己前面的李慎之宽阔的脊背，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反倒是李慎之，一派吃干抹净的餍足模样，精力旺盛、满面红光，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昨晚过得很爽”之类之类的字样，见状赶忙狗腿地转过身就要上手，“还疼不疼了？”

　　梁晨正继续大口啃面包，听见这话噎得差点翻白眼。

　　不仅是梁晨，他们前面正在喝水的男生顿时水喷了一地，而前面几个也听见这句话的女生们，顿时都一脸意味深长地回过了头，面带慈爱姨母笑地看着他们。梁晨前面是先前也和他们招呼过的女生，名叫汪恬，是个细高御姐款，一双长腿，快赶上男生高，听见这话也回过头来，真挚对李慎之道，“也得注意一下可持续发展啊，你这样也太不体贴了！”

　　立刻从自己的背包里翻找出了一个小型的腰枕，亲昵地朝着季陵塞了过来，“你一会儿上车拿着这个，应该能舒服一点儿。”

　　女生们见状纷纷塞过来了补血的黑糖棒棒糖、电动小风扇、去淤肿的药油、小零食，花式百出的小玩意儿塞了一脸懵逼的季陵满手。

　　—这是...干嘛？！

　　—大概是小姑娘在勾搭你？

　　李慎之略有点不爽，但也表示理解和习惯。

　　毕竟当年整个金陵城的女儿都在吟唱着“一见陵郎误终身”，季陵带兵北征的那年，女儿家们丢来的帕子香包，铺得整条街上都是。他的阿陵，是所有金陵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却连娶妻都不肯，一门心思地等着自己那个榆木脑袋开窍。

　　他的用心，天地诚可鉴，冰雪一样不染一丝一毫的不洁污垢。

　　傻阿陵......

　　唉，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

　　李慎之又想给他的阿陵宝贝写首诗了。

　　这么万人迷真是令人感到困扰，但你们谁也抢不走，想都不要想。

　　梁晨干掉了最后一点儿面包，把袋子一折塞进背包里，把满嘴的碎屑咽咽干净，也同情地指了指季陵脖子上的红痕，像其他小姐妹们一样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身，深藏功与名。

　　季陵抓了抓被她指的那个位置，有点痒——该死的蚊子，这里居然也咬了一口！

　　一行人点过了名上了车，李慎之和季陵两个一起猫在最后头靠窗的边角。

　　本来是躲个清静，却没想到最后一排五个座位相连，正是最难清静的地方。

　　因为车上座位有限，班主任们有单独的一辆车过去军训基地，因此校车上正处于山中无老虎的状态。很多都是第一次离开家的新生们兴奋得要死，嗷嗷闹得差点把车顶掀开，也挤到了后排的男生们呼朋引伴地叫人凑过来打扑克，打偷偷带着的PSV，女生们扯着闲话八卦，小声聊着校内论坛的八卦灌水区最近飘红大热的几个新帖子，偶尔偷眼回头看坐在最后头的两个少年。就连小小骚年陈言也不知怎么地摸到了倒数第二排，跃跃欲试地从椅背上扒过来，打算跟正歪在李慎之身上昏昏沉沉的季陵搭话。

　　季陵其实本来不至于那么困。

　　无奈昨晚逛了超市买齐了东西，独独忘记买了蚊香，加上李慎之又凑不要脸地挤上了他的床，手脚并用地把他捆了个结实。耳边蚊子嗡嗡叫个不停，身边又有个大火炉烘着，虽然空调调了低，但自然是睡不熟的了。好容易后半夜人撒了手，季陵这才发现腰上都给箍出来一片青紫，心中也心疼他这些年自己熬过来，心一软，又乖乖趴回到人的怀里给他赶了半宿的蚊子，直到天都透着亮了才睡着。

　　睡得不好，第二天自然难免有点乏。

　　上了车就扣上了帽子往窗户上一靠，说要补一觉，被李慎之扳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靠着。

　　可这群兔崽子嚷嚷得震天响，任小胖子班长扯着嗓子喊“都别说话了”，也没有什么卵用，吵得人心烦不说，他的阿陵也没法睡，只好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出来耳塞努力地往耳朵里面塞一塞，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

　　李慎之给人顺顺毛，忍无可忍，喝道，“都消停点儿。”

　　声音不算特别大，却又森又冷，如同被人寒冬腊月的天又浇了一桶冰水般透心凉，整个车内竟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像是被冻结了一样，谁也不敢出声。

　　有不要命的男生见不过李慎之装叉，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嚷嚷道，“来，继续继续，听他瞎逼...逼......”

　　说到一半儿，正对上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也不由得怂了，话说了一半儿咽了下去。

　　比小学班主任还有威慑力。

　　胖达小班长服气而鸡冻地看向李慎之，感觉十分想要和他拜个把子。

　　总算安静了下来，半晌才有人压低了声音小小声交谈，补眠的人的眉目也慢慢地舒展开了，渐渐地睡得熟了。

　　李慎之拨弄拨弄身边人软软的刘海儿，坐得更直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