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天玑门,普天下就没有它办不成的事儿,尤其是啊,那天玑门的十三弟子,名为魔姬,听说那可是倾城之姿,老夫不才,好些年前见过魔姬本尊一面,那可真真是祸国的容貌……”
茶楼里说书人还在侃侃而谈,温妤挑了眉,拾了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手上的杯盏晃了晃。
好些年前见过魔姬本尊?
笑话!
见过她真容的都在黄土下掩着呢。
将碟子里最后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的时候,楼下说书的还没停,温妤撇了撇嘴,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啧啧啧,说书人的嘴,骗人的鬼啊,不可信,不可信……
不过,那说书人夸赞她的容貌,倒是让她心情大好。
温妤拍拍手,正准备离开,净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叫了声“主子”后站起身子,惹得四周人频频往她这里看。
温妤抽了抽嘴角,“净月啊,我有没有说过,人多的时候,你就作作揖,拱拱手就好了,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净月听完温妤的话,一条腿微微弯曲又跪了回去。
“是,净月知道了。”
温妤:……
算了,当我没说。
你的身体总是比你的言语实诚。
“可打听出来了?”
眼看着净月又要跪回去,温妤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下说。”
“净月不敢。”
“这是命令。”
净月这才在她面前坐下。
温妤眯起眼睛,傅十一到底是在哪里给她找来这么个人才,等她这个任务完成,等傅十一做完任务回来,她非得好好找他算账不可。
眼下么……
温妤摸了摸鼻子。
算了,先这样吧。
“打听出什么来了?”
“先皇后温氏,元德三十五年,被封永成帝七子元妃。元德三十九年,她在永成帝寿宴上与永成帝争锋相对,那时,尚是七王爷的永乐帝因谋反罪状,锒铛入狱。同年,温氏被休,本应在牢狱中的温氏不知所踪。元德三十九年,新帝登基,改国号宣德,称永乐。复温氏为元妃,改妃为后。新帝三年,也就是宣德三年,左相谋反,她拼死护主,大义灭亲。元德三十八年时,她曾为永乐帝诞下一子,取名汤琰,封号瞿综。宣德四年初,瞿綜太子薨逝,年仅五岁,死因不明。宣德六年末,永乐帝赐她毒酒一杯。”
温妤听到“毒酒一杯”时内心不是不震撼的,从净月的叙述来看,一个被休还能复位成为大汤皇后的元妃,这大汤的皇帝应该爱极了她啊,可为何最后她的下场会是——毒酒一杯。
来不及细想,净月下面吐出来的四个字狠狠地砸在温妤的心上。
——理由,弑君。
原来如此。
弑君,乃是要诛九族的罪名。
“宣德九年末,也就是昨日,永乐帝下旨封温氏谥号温懿,葬于皇陵,于百年后作古一同安葬。”
温妤勾了唇角,来了兴致,“哦?温懿?有点意思。”
懿,美也。
一介罪后,却封谥号为懿。
着实让人想不通。
“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
“哦?何事?”
“大汤皇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亡后温氏,不得提及,违者,杀无赦。”
温妤眯起眼睛。
杀无赦么?
为何不让人提及?
是为了保全温氏的颜面?
可对于一个要谋害自己性命的人,为何要处心积虑的保全对方的颜面。
何况,那人早已入土为安。
温妤笑眼眯眯的看着净月,“既然大汤皇朝不让提及亡后,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净月抬眼看温妤,眸中坦然一片,“用了些方法。”
温妤了然的点头,“莫不是,你拿人家身家性命威胁了?”
净月:……
您知道能不能别说出来,给我这个暗卫留点面子?
温妤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目光又渐渐冷了下来。
“可有查到是谁下的命令?”
净月眸光闪了闪,“不曾。”
温妤不曾发现净月的反常,她眯着眼睛看向楼下,楼下的说书人刚好说到天玑门从不过问幕后下达任务之人,她察觉到净月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困惑么?
当然是困惑的。
天玑门门规,所有接下任务的弟子不得去探查幕后主顾,违者,逐出天玑门。
昨日以前,她也同旁的师兄一样,从不探查。
可昨日之后,她这样干了。
原因不过是……直接送到她手上的那封任务信。
——取亡后温氏的玉簪。
天玑门虽不与外界接触,可该知道的,一分不少。
温妤不止一次听师兄们说过,亡后温氏在世时,永乐帝宠极了她。
为那人征兵南邵雪山,只因为某本古书上介绍的无暇古玉,然后亲手打造成玉簪,替她绾发。
而任务信里要的……便是这支由永乐帝亲手打造的玉簪。
温妤忽略掉净月落在她身上的探究的目光,垂眸一笑,“竟是连你也查不到么?”
净月不知她话中的意味,沉默着不说话。
温妤站起身,净月还坐在原地,仰着头看她,“主子去哪里?”
温妤回过头,目光落在净月身上,慢慢变得幽长,“听闻这大汤皇帝先前宠极了温氏,我去瞧瞧,所言属不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