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愤怒

光华小区9栋25室。

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的地址。

下午3点，齐铭辞了课，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楼下。

他看到易遥瘦小的身影，如同她清秀的字迹一般，倔强而又不甘。

他把自行车停在一边，没来得及上锁，就看见易遥径直往里去了。

他站在楼下，心里隐隐不安。不知过了多久，黄昏很快地消失了。

暮色四合。

所有的楼宇在几秒钟内只看得清轮廓，灰蒙蒙地。四下开始渐次地亮起各种颜色的灯。厨房是黄色的，客厅是白色的。卧室是紫色的。各种各样的灯在小区里像深海的游鱼般从夜色中浮动出来。

只二楼没有亮灯。

突然变强烈的心跳，压不平的慌乱感，促使齐铭朝楼上走去。

拐进楼道，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回声般的扩音感。

在黑暗里突然放大的瞳孔，显示着狂躁与不安。

他紧紧攥住衣角，低着头继续走上去。

楼道就像个没有尽头的空间，里面排斥着男女互相纠缠的声音，刺的人耳膜发响。

齐铭恍惚想起上午时贴在易遥桌脚上的纸条:下午三点半光华小区9栋25室不见不散。

那几个大字在日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似把利刃，直插他的心脏。

他缓缓举起左手，怔怔的看着那张纸条。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喷张，炽热的心像个水泵，不停的往外排水。青春期自由散发的荷尔蒙充斥着他的大脑。

好像有什么被掏空了，不见了。

齐铭抱住头，不敢确信耳边的一切。

女子的喘息声，男人满意的吼声。

声声入耳。

他的眸子忽闪忽暗，一道道情绪一闪而过，好像那就是真的，毋庸置疑，证据确凿的。

他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生怕再走一步，就会看到他幻想中的一幕。

直到他听到里面“啪”的一声，好像有杯子打碎了，有人被扇了，接着就是一声巨响，房门被打开了。

那是什么呢?

——

李哲光着上半身，一只大腿裸露在外面，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不耐。

少年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瞪红了双眼，还未等对方准备，“砰”的一声，一拳打在了李哲右眼上。

李哲只看到眼前有个人影一晃，还没来得及看清，一个挥舞的拳头便迎面击来，扑通一声跌进房间里，桌子被撞向一边。

屋内的女人开始尖叫着，易遥捂住自己半敞开的胸，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茶几边，看着门口的齐铭，一脸茫然。

齐铭身着黑大衣，深邃的眸子也直直瞅向了易遥。

他该怎么想?

是他误会了吗?

他心里突然百感交集，保护欲似小鹿横冲直撞，顾不得跌倒在桌子上的李哲，一个跨身，脱下黑大衣，盖在了易遥身上。

易遥呜呜的哭着，任由他这么亲昵的抱着，眼泪决堤般，奔涌而去。

“啪嗒，啪嗒”打在齐铭大衣上。

深黑色的大衣像被染了鲜血，异常醒目。

你不要来管我了，齐铭……

“易遥，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