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马元又道：“相公，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在哪里见过？”庄子生甲问道。

　　“原来京城中有一个神算子，我找他算过命。我看你长得像他。”

　　庄子生甲心中一惊，表面不露声色道：“我要是神算子，还会落得来管马廊吗！”

　　“也是。”马元赞同道。

　　庄子生甲把话叉开道：“我且问你，这里的巷叫什么巷名？”

　　马元道：“这里叫做连国公巷，通是大人家的后门，这一带是拉脚房子，不多几户小人家住着，极冷静的。西面就是太仆寺前大街，就热闹了。前巷是锦里坊，都是王府的大门，直透到这里连国公巷哩！”

　　庄子生甲道：“那边有一个铁门里，就是王府的后花园啰？”

　　冯元道：“正是。这是花园的后园门。现在是万淑妃娘娘的侍女秋娘住在这后花园中。”

庄子生甲听见“秋娘”二字，暗暗点头。

　　庄子生甲又问道：“可知道那秋娘小姐是如何来历？生得如何？”

　　马元道：“那秋娘是护军统领魏全忠巴结王爷献给王爷的。只是那秋娘不肯从了王爷，王爷不敢硬逼，怕逼急了，反折损了秋娘的容貌。况且硬折的花也不香。现在王爷把她关在这后花园内，每日找些三姑六婆去劝说呢。这秋娘的美貌说来竟是天上有，世间无的。就是当今皇帝宠的万淑妃娘娘，若是走来比比，只怕也不相上下。且又女工针线、琴棋书画、吟诗作赋，般般都会。”

　　庄子生甲道：“你为何晓得这般详细？”

　　马元道：“有个缘故。王府后花园里是一个杂人也不准进去的，只用一个老儿看守园门，这老头儿姓毛，平日最是贪酒。小人也是喜欢吃酒的，故此与小人极相好，不是他今日请我，就是我明日请他，或者是两人凑来，谈谈这些闲话。通是那毛老儿吃酒中间，向小人说的。”

　　庄子生甲道：“你可也到后花园里玩耍过吗？”

马元道：“别人是不许进去的。小人因与毛老儿相好，时常进去玩耍儿。”

　　庄子生甲道：“你到后花园里，可有时看见秋娘小姐？”

　　马元道：“秋娘小姐如何能得看见？小人一日在他园里，见一个贴身伏侍小姐的丫环，出来采花。只这个丫环，也就标致得够了。

庄子生甲道：“你如何就晓得，那丫环是小姐贴身伏侍的？”

　　马元道：“也是问毛老儿。他说这丫环名唤红于，小姐第一个喜欢的。”

　　庄子生甲听得，心就想开了，把酒只管吃。马元一头说，一头斟酒，那一大壶酒已吃完了。庄子生甲立起身来，暗想救秋娘一事倒在此人身上。便道：“弓箭元，我有一事托你。我慕后花园里景致，要进去游玩，只恐守园人不肯放进。既是毛老儿与你相厚，我拿些银子与你，明日买些东西，你便去叫毛老到你家吃酒，我好乘着空进园去游一游。”

　　马元道：“这个使得。若说别的，那毛老儿死也不肯走开。说了吃酒，随你上天下地，也就跟着走了，明日相公坐在小人家，待小人竟拉他同到巷口酒店上去吃酒。相公看我们过去了，竟往他园里去。若要象意，待我灌得他烂醉，扶他睡在我家里，凭相公顽耍一日。”

　　庄子生甲道：“此计甚妙！”袖中摸出五钱银子，付与马元，道：“你拿去做明日的酒赀。”

　　马元再三不要，庄子生甲一定要与他，马元方才收了，庄子生说声：“谢你的酒了！”便倒头便睡。马元见状收拾残杯冷盏后自去料理马匹。

　　庄子生甲的计划却被王爷打乱了。原来鉴于国事日非、兵戈四起，柳小雨乙率领的义军和刘大成清君侧的叛军势大，日益逼近京城。皇上下旨要在京的文武百官、王公重臣要习武事、练骑射、准备打仗。王爷下令庄子生甲将马匹牵到王府前他要去演武场练习骑射。庄子生甲将马牵来，王爷一见庄子生甲便问道：“你可是新来的马廊管事赵文亮？”

　　庄子生甲躬身施礼答道：“王爷、正是小人。”

　　王爷道：“我看你怎么像原来朝中的国师庄子生呀？”

　　庄子生甲一听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养马的马元也说我像神算子。”

　　王爷又仔细看了庄子生甲一眼道：“国师庄子生还要胖壮些。想是你从家乡江南来，一路上餐风露宿，形容憔悴了。倘若你再白胖些和国师庄子生就像了。”王爷边说边跨上了马。

　　不想那马许久没有披鞍被人骑了，王爷那肥重的身体一压上马背，那马便不耐烦，受了惊似的昂首向天一嘶，背上王爷便如流星般跑了起来。王爷一时不备，吓得惊慌失措，死死抱住马脖子任马跑了起来。

　　王爷身边的侍从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王爷早巳跑远，众人吓得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庄子生甲见状忙夺过马元牵的另一匹的僵绳，翻身上马两腿一夹，用缰绳在马屁股上一鞭，那马便飞也似的跑了起来。庄子生甲是在战场上驱马大战过的人，马术甚是娴熟，不一刻便追上了王爷的马。两马并驱之间，庄子生甲一只手抓住自己的马缰，另一只手侧身将王爷马匹的缰绳抓住，然后便让马继续跑，边一下一下慢慢收紧缰绳，马跑了一段路后，慢慢自己停了下来。王爷喘着气胀红着脸毫发无损地跳下马来，对庄子生甲说道：“险哉！不是赵生，我今日定会摔成重伤。”

　　庄子生甲道：“哪会呢！王爷洪福齐天、金枝玉叶，岂是区区一马能伤害的！”

　　王爷听罢大喜，二人並驾齐驱缓缓回到王府。

　　当夜崔管家即差人到马廊知会庄子生甲说王爷有令：庄子生甲到王爷身边服侍王爷。

　　马元听说后跑来对庄子生甲道：“相公，我说你有发达的一天，果不其然。不想相公竟这么快就发达了。”

　　庄子生甲道：“哪里！哪里！”

　　“相公别忘了小人。”

　　“不会！我所托之事别忘了。”

　　“这个自然！”

　　庄子生甲到了王爷身边服伺王爷也只是在王府前庭，王府后院根本进去不了。庄子生甲虽然心里着急，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安心服伺王爷。

　　正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一天不想王爷自己给庄子生甲送了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