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张林提着手提箱、拿上外套出了楼房，打了个电话就乘上出租车。他不会开戴有牌照的车，那样影子大。也不可能找人开车送他到本市的地点。他做事的信条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只有自己知道。虽说是卫星互联网时代，但有些事情人不来还是不行的。出租车到了杨德嘉、柳小雨丁住的公寓。公寓的装饰古朴典雅，给从繁忙的空港和滚滚车流中而来的张林一种沉静的感觉。现在他需要这种沉静。他要在本市的这家公寓做掉庄子生丁，这是上峯的命令。

　　张林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切换到音乐收音功能开始按键。这只能搞一次，不能搞二次。随着音乐声他一边低声哼着，一边切换按键，慢慢在房间内移动手机，如果什么地方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音乐声中流出的话，肯定是按有窃听器。张林把头伸到床下，拉开窗帘察看，嘴里仍然哼着歌。这歌他从小就从父亲那里听过。……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在房间里转悠、不停的变换高度方向，整整十五分钟反复做同一动作，没有反应。在确认了没有窃听器后张林打了电话。＂我现在到了公寓房间，二十分钟后你来！＂是打给同一公寓的另一房间的。不能在公共场合见面，有监控，而且直接连接公安局。各个公寓的监控是独立的，一上楼张林就用安在手机里的装置将走廊里的监控探头至盲，让它一直停留在一个画面。二十分钟后响起了敲门声。冲了十三分钟、三十九度的淋浴，张林热呼呼的手握着冰凉的针管。

　　杨德嘉把庄子生丁诱捕之后又交给了情报局，作为交换的条件是情报局不得过问他与柳小雨丁的事。情报局行动处当然答应。一个行将退休的教师和一个情报局的内勤文员，对情报局构不成什么威胁。另外庄子生丁的行踪也是杨德嘉侦察到的，然后叫张林诱骗他，用柳小雨丁去刺激陸敏，让陸敏假装被绑架，迫使庄子生丁按张林的要求自己送到杨德嘉、柳小雨丁住的公寓，然后又有意让他逃跑钻进那个自己住的房间。

　　医务室的门被慌张的打开了，医务室的助理撞了进来：＂市内万豪酒店发现瘁死者，110喊马上出警！＂庄子生丙从医疗卷综上抬起头来：＂万豪酒店？＂他没有听说过这个酒店。

　　＂你在美国时建在万安区的酒店。现在接你的警车马上要到了，快准备。＂

　　原来这样，回国后一次也没有去过那边。庄子生丙站了起来。＂死亡的是那里人？＂

　　＂本市！＂

　　＂本市的？是和情侣开房？＂庄子生丙拿起放在旧办公桌下的黑色皮包。

　　解剖室无影灯下的全裸死尸下颚僵直上扬，尸身已经出现尸斑了。没有外伤像睡着了一样。

　　最初在宾馆房间庄子生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我！是那个在美国我看见的我！是那个从FBI大楼里出来的男子？＂庄子生丙惊呀得脱口而出。

　　死者是趴在床上手抓住床单的姿势。第一个发现的是宾馆大堂经理。发现死者十分钟前，宾馆总机接到一个外线电话请转庄子生丁房间。总机转了却没人接。外线电话又转问大堂柜台：“房间钥匙是不是留在柜台、派人上去看！＂一种威胁的口气。

　　大堂经理使用备用钥匙之前敲了几次门，考虑到可能是个事故就把楼层管理员叫来当个证人。房间里并不乱，在床沿上只耷拉着庄子生丁的头。如果说大厅经理做了什么的话也只是确定了他瞳孔放大，手腕上已经没有脉博了，呼吸也停止了。

　　庄子生丙此时在解剖室看到另一个自己这样子，震惊瞬间冲击了全身，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那个“自己”分别数年后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逢。庄子生丙咀咒自己作为法医来到这里。到他用手接触尸身时一直茫然地站在那里好长时间。在搜查刑警在他耳边说：＂有必要从自杀和他杀两种可能性来考虑。＂时他一直处于一个无声的消失了的世界里。

　　庄子生丙拿起手术刀站到了运到解剖室手术台上的“自己”的遗体前。

　　尸体的状态显示死后时间不长。用毛巾和床单裹着的尸体还有体温。死后僵硬是二到三小时之内到下颚、四到五小时到上肢、五到六个小时到下肢。尸斑显示时间是死后二到三个小时。

　　＂开始解剖尸体！＂庄子生丙原像是鞭打自己似的喊道。助理按了录像按键。解剖室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录像是为过后写解剖报告和存档用。

　　＂男性、三十三岁。＂庄子生丙忍住自己的心情戴上橡皮手套轻轻地接触到尸体。

　　＂脸部死后僵硬、血液沉积身体下部、尸斑出现。＂庄子生丙的视线落在了尸体手掌上有一点像是被擦伤的血迹。庄子生丙贴近一看眼睛瞪大了。像是被抽血针头抽血检查后的伤痕。庄子生丙用力把尸体手掌伸展开，伤口也变大了。附着在只有三厘米伤口的血痕显得很触目。

　　此时在万豪酒店鉴定科的警察还在进行行慎密的痕迹鉴定。因为还没有确定死亡原因。但是、在室内没有发现任何犯人留下的痕迹。门把手、电话凡是能想到的有可能犯人手摸过的地方都没有提取到指纹。因为是宾馆，所以死者的指纹也和其他人的指纹重叠。但有点东西引起了勘察警察的注意。从门到床之间的地毯上有东西折皱。在折皱中好像被脚后跟踩过的像是死者的几根头发。根据判断应该是死者开门后受到什么东西打击倒在地上，要把什么东西拉到床边去。勘察警察把鼻子贴在地毯上想找出外来者的脚迹。按宾馆规定是九点打扫房间，但由于死者在门外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所以现場没有动过。但要在地板上找出新的脚印却是对无论多么有经验的警察来说都是难题。只有默默地继续找。

　　勘察现场的警察同时也在寻问宾馆的工作人员。寻问的刑警确定了庄子生丁七点在一楼的餐厅吃早餐的事实。接待的服务生证实庄子生丁是一个人来的。是划卡签字付款方式结算的。其他的服务生也证明了庄子生丁吃饭中没有打电话。大厅接待柜台、大堂经理、宾馆总机都接受了问话。

　　接待柜台服务生:这位先生去吃早餐时没有把房间钥匙放在柜台上。从餐厅出来要经过这里，时间是七点三十分吧。那个时候有很多外国客人，他们在问卖便宜电器的商店在哪里。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位先生从这里通过。

　　说是外国人、应该是东南亚的人。不是船员。也不是住宿本酒店的客人。

　　大堂经理：我是急忙跑到五楼去的。用备用钥匙开时门没有锁。我们这里住的中国人有很多。我们是商务酒店，有四部电梯。早上七点左右挤得满满的。没有专门开电梯的。紧急通道、你知道消防检查时话多，我们一般都不锁。从外面可以直达五楼。一楼的紧急出口保安室就可以看到。

　　总机电话服务生：我记得打给五O三号的先生电话七点五十分左右。不是宾馆内部的电话打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应该是市内电话。肯定是公用电话打的。声音、声音像是外国人、但是哪国人⋯⋯。在向柜台转接时听筒里又插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个人好像是一起的。是哪种语言、不知道，突然插入的、听了一点，说不出，对不起！以后注意到。

　　三个人就说了这些。只是给调查刑警添糊涂。只能等解剖的结果。庄子生丙陷入了深深的挫折感中。昨天对“自己”的尸体进行了三个半小时的解剖，也就得出了一个由外伤而引起的突然死亡的结论。而且只能从死者手掌上针眼出血和尸体状况来判断。解剖的结果虽然清楚，但可不可以这样来推测：受伤后，首先脸色苍白、嘴唇和四肢开始麻痺、口感异常、冷汗、呼吸困难、呼吸急促、咽喉肿痛而成窒息状况、意识模糊、失禁等。这是重度中毒的症状。肯定是受伤之后连呼救都叫不出，更不要说留下什么指示犯人的东西。问题是在体内又没有检测出毒物。但这一点又恰好证明出只是用针在手掌上刺了一下就造成突然死亡的结论。应该是这个针注射了即使解剖也检测不出来的毒物。总之肯定是毒杀。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张林在杨德嘉、柳小雨丁住的公寓干掉庄子生丁后，张林戴着杨德嘉给他的庄子生丁人皮头套冒充庄子生丁住进了万豪酒店，然后杨德嘉从消防楼梯和柳小雨乙装着挽扶病人的样子把已经死了的庄子生丁扶进张林住的房间，三人从消防楼梯出来，再给宾馆总台打电话，这样表明庄子生丁是死在宾馆，撇清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