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補习班设在市内商店街一家布料店的二楼，这是希恩手下特工侦察到庄子生丁的藏身之处。在临街的窗户下挂着＂望龙補习培训＂的广告牌。爬过咋咋响的狹窄的楼梯登上二楼，有两间门上贴着一教室二教室的塑料牌。办公室在面对楼梯的房间。老板是个五十开外的瘦男人，正躬着背用红色签字笔在答卷上飞舞着。

　　希恩站在层板做的门前站着说明了来意。

　　＂庄子生老师的事呢！啊⋯⋯。＂老板透过滑落在鼻尖上的眼镜看着答卷说。＂啊、坐。＂他指手示意让希恩进来坐在塑料圆凳上。在他对面电脑上打字的年轻女子无精打采的站起来，把放在圆凳上的A4纸挪到傍边的纸箱上。

　　这是个穿着超短裙、腰很丰满的美女。是能夠吸引男人眼球的那种女人。证据是她在挪起纸之前，先用小指把垂在脸颊上的头发撩起，由此来引导希恩把视线向自己集中。

　　＂稍微等一等，马上就完了。＂老板用对学生的口气说。＂芳芳、倒两杯茶来！＂挾着签字笔的手举起来伸出两根手指。

　　希恩坐在圆凳上看墙上贴的课程表。在广告纸上用黑色笔画的框格内填有庄子生丁的名字。庄子生丁的课除星期六、星期天外，都是下午的课。一周不到十节课。这个補习班的收入能维持生活吗？教室只有两间，学生的人数可想而知。只要在街上走走比这里学生多的補习班多了。

　　女子在桌上用开水冲泡茶。＂请喝茶！＂软绵绵的声音。＂让你等久了。终于完了。＂老板终于抬起了头。并拉开抽屉拿出名片——校长盛富钢。校长知道希恩是庄子生丁的朋友后频频点头说：＂你要想问什么？＂

　　＂直截了当的说、我想问他在这里收入、生活方面的。＂希恩正视着这张退休后开办補习班的校长的脸心里想：这些小城市的人过得悠闲，六十多了也不显老。这是个抓不到什么的滑头。如果把课程表换成楼盘地图的话，这里更像是二手房老板和情妇开的一家中介店。

　　＂庄子生先生是个很认真的老师。我们这里工资少了吗？唉、唉⋯⋯＂

　　＂对不起！他每月工资到底是多少？＂

　　＂是啊，怎么说好呢。他是个单身汉，应该夠用了吧。当然不及做国际贸易的你啰！＂

　　＂他没搞其它的兼职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这里只要你在规定的时间里来上课，其它时间就不管。＂

　　＂他曾经在美国留过学这个事你们知道吧！＂

　　＂刚来我们这里时问过他。听说他是加州大学的研究生毕业，我们都很吃惊呢。＂

　　＂你看过他的毕业证？＂

　　＂当然看过。那时我们正缺英语口语教师，在报纸上、网上打广告招聘。他就来了。＂

　　倒三角形的脸上挂在鼻子上的眼镜，露出白色的假牙微笑着说。接着呷了一口茶：＂好羡慕哦。我都想起我年轻的时候想到美国去留学。看到庄子生丁先生的证书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起来了。＂

　　＂具体是什么证书？＂希恩进一步追问着并用眼睛四处打量。

　　＂如果复印件在你们这里的话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校长手停下来了。女子一下把视线扫向了希恩。

　　＂我们没有复印他的毕业证。＂

　　男子一边放下茶杯一边慢慢地抬起眼皮。＂简直像是个警察。＂

　　＂警察？＂

　　＂不是吗？也许你是他的亲朋好友，但你有这个权利吗？＂嗓门大了起来。

　　＂庄子生先生在我们这里教英语，只要有那个能力、学生信任就行了。我们要毕业证复印件做什么！＂

　　希恩喝了一口茶。这个校长像是在隐瞒什么。不是只问了一下证书吗。

　　＂请你回去了！＂校长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说：＂我还有事。忙得很。＂

　　＂只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庄子生在这里教书时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他？中国人、外国人。＂

　　＂一个都没有。庄子生丁这个老师⋯⋯＂

　　＂有过！＂，女子突然插嘴说。＂牧师或者神父，是外国人。＂校长转过头来用眼睛瞪住她，明显的是让她闭嘴威嚇的表情。来这里来对了。校长隐瞒着什么。单凭这一点今天来这里就有收获。

　　市内的教会只有几家，找到他们不会花费多少时间。＂打挠了，告辞！＂希恩点点头：＂他追掉会的时候我们再见。＂校长一惊：“追掉会？谁的追掉会？”希恩

　　站起身对女子说：＂谢谢你的茶！＂女子在希恩的注视下又用手指轻轻搔了下脸颊上的头发：＂你住哪家酒店？＂一双媚眼传递着某种意味。

　　＂旅馆还没有找，打算找个清静点的。＂在校长面前希恩不想说出昨晚上住的旅馆。希恩开门出去了。女子没有说任何话。

　　希恩想：到下班时间在附近等她出来。

　　希恩坐在咖啡馆靠大街的一张桌子这样可以看到对面的衣料店出口。巳经瞪大眼睛看了三十多分钟了，还没有看到那个叫芳芳的办事员小姐从補习班楼口出来。是不是巳经走了？他不安的想到。

　　街上是下班匆匆回家的人。进这家咖啡馆之前，希恩在网上用百度搜索了，知道市内有两座教堂。他估计庄子生丁藏身在教堂。这一点必须要找芳芳问清楚。盛富钢这个校长根本不能相信。但怎么向芳芳说起、她不说怎么办？万一她巳经下班了，就要想办法打听到她的地址。要干的事还多。

　　希恩喝干了杯子里的咖啡。芳芳还没有出補习班出来。刚才该把旅馆名字告诉她。希恩想找咖啡馆的服务生给補习班打个电话，问问芳芳下班没有，再找个借口套出她的地址。

　　希恩眼盯着对面楼梯出口，起身走到收银台拜托收银小姐打电话。收银小姐爽快的答应了。站在收银台前的希恩突然一把按住了电话，说声：“对不起！”眼睛看着对面楼梯出口，下楼出来的芳芳正在迈出楼梯口。

　　希恩用眼睛追着她。和在办公室懒洋洋的样子不同，芳芳正快步走在在人行通道上，像是要去赴约会似的。希恩又说声对不起，松了按在电话机上的手，付了钱给收银员，赶快跨出咖啡馆。

　　盛富钢没有在芳芳后面。希恩在芳芳对面平行的人行通道上加快了脚步。过街红灯、对面平行的芳芳停住了脚步。希恩趁向她那个方向是绿灯时快步走到她面前。＂你好！＂希恩打声招呼。＂你好！＂一点惊呀的表情都没有的芳芳回了一句。＂我在等你，有些事想问下你。＂

　　＂我想你肯定要来的。＂芳芳轻轻一笑。

　　＂那正好。你没有约会吧？＂

　　＂你说的那个约会没有。正要去你住的旅馆。＂

　　＂我住的旅馆！＂希恩惊呀的瞪大了眼。

　　＂五月花酒店不是吗！很容易找到的哦！我没有搞错吧？＂

　　＂你就在旅馆等我就行了。＂芳芳又补充了一句。信号变绿了。

　　＂坐出租车？＂希恩又回头看看盛富钢跟来没有。

　　＂我有车。＂芳芳加快了脚步向右一条街扭着腰转过去。在大木牌上写着＂手工豆腐＂的一家豆腐店傍有个停车场。她的车停在最里边，是一辆红色的小车。

　　“到酒店后你要请我吃饭哦！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从眼镜后媚眼一闪。

　　＂好啊。但你要先告诉我你的姓名。＂

　　＂张晓艳、小名芳芳。＂

　　＂很好听的名字。＂车子向公园方向开去。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变幻着各种色彩装饰夜的城市。

　　＂校长还在補习班？＂

　　＂他是老板当然最后走。一天都盯在那里。＂张晓艳冷淡的说着向右打转了方向盘。车子从公园傍边的路开进去，一会儿就滑入旅馆门前停车埸停下来。

　　＂你先到餐厅等我，我先去房间换件衣服就来。＂希恩边下车边对还坐在驾驶室的张晓艳说。

　　＂叫餐厅送到房间里来不好吗？在餐厅吃说话不方便，说不定会被别人听去了。而且我还有看男人换衣的癖好。＂一个不注重外表但有气质的女人，希恩在心里想。这种时候还是照她说的办好一些。

　　＂好！一起在房间里吃。＂张晓艳高兴地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在柜台拿到房卡希恩和张晓艳走向电梯，柜台女服务员毫不在意，继续用满嘴方言和同事闲扯。

　　＂真的打电话问了这个旅馆的哦。＂张晓艳在狹窄的电梯内搔搔头发用眼注视着希恩说。

　　边走过灯光暗淡的走廊，张晓艳边口里唸着房间号，朝希恩的房间走去。＂在这里！＂张晓艳娇声的叫起来把身子贴进了房间门。

　　希恩推开门伸手进去按房间照明开关，一瞬间他手腕被人死死地拽住拖进了门，后脑上挨了重重的一击。

　　希恩倒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觉。

　　间谍世界斗智不斗力，庄子生丁轻易地除掉了希恩，但他知道跨越星际的追杀将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