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礼物

2018.12.25周五大雪

一年了。

今天是我在漠河的第365天。

记得一年前我来到这个没有你的城市，想着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你肯定想不到吧，一个冬天套三条裤子，全年手冷的像冰棍的南方姑娘回来到中国最北的地方。你肯定会说，我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回去。是啊，我也想过我会回去的呀，但为什么还不走呢？

这里一切都好，人不多，不会遇到一个认识的人，真好。虽然一开始不会说地方话，但大家都挺热情的教我。很可笑吧，一个南方姑娘带着软软的苏浙腔吼着东北话。孩子们都很可爱，明明是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却吼着：

“老师老师，你眼睛怎么红了”

“啊，没事，我只是被冻着了”

一个个熊孩子争着来捂我的手，伸出自己的小肉手，还没有你手的一半大，根本包不下我的手。

“老师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怎么捂不热啊”

是啊，怎么捂不热啊

写到这儿，苏辞停下了笔，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钟，离孩子们放学还有三个小时。她答应要给他们过圣诞节，显然，这些从没过过圣诞节的小孩连礼物都不知道准备。所以，她决定当一次圣诞老人，去一个小时车程外的县城买点东西置办一下。

她把大衣穿起来打开了门，愣了愣，满地的雪。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漠河的雪，但每一次都跟第一次看见一样说不出话来。可能在南方长大见过雪的次数实在太少了。他看见了肯定又要笑话她了，苏辞这样想着，想着想着想起来他听见她喊下雪了，出来时连鞋都没穿，笑出了声。

“苏老师，乐什么呢？”正在扫雪的成康看见苏辞对着雪乐了半天，也不由觉得好笑问。

“没什么，成老师。这雪下的真大啊。”

“是啊。哎，苏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呢？”

“啊，我去县城买点礼物给孩子们过圣诞。”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这雪下这么大，你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啊。”

“那这样，谢谢你啊，成老师。”

“这么点儿事，客气什么。”

公交车上，苏辞靠着车窗，还是不太习惯车里一股汽油味，开了点窗，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

“苏老师，吃颗糖缓缓吧”

苏辞接过糖，放进嘴里，关了关车窗

“谢谢你，成老师。”

“这点小事，客气啥”

成康听着软软的苏浙腔混着薄荷糖甜香，看着身旁脸被冻的通红的南方姑娘，忍不住心疼地想：

“来受什么罪啊”

一个小时后，苏辞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把身上披着的男式围巾拿下来，叠的整整齐齐给了成康。

“谢谢你了，成老师。”

“这么客气干嘛，都是朋友”

“好吧，我们是不是到了。”

县城果然不一样，每个店都装饰起了圣诞树，节日的气氛充斥着大街小巷。苏辞跟成康去商场买了点玩具什么的，正要去买圣诞树，但东西实在拿不下。成康便要苏辞坐在凳子上看着东西等着，他去买棵圣诞树。

苏辞坐等的过程中，突然注意到旁边的店里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样子，想起一年前，自己刚到这时的情景：

自己刚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土炕实在睡不着，看到桌上放着用来点灯的火柴，想着今天是圣诞节，自己没有收到礼物，就点起了火柴。记得之前圣诞节，他把自己当做礼物，傻fufu的，但那是她收过最好的礼物。

“你说，我点火柴许愿，会不会有礼物呢？”结果，跟小女孩一样，她点了一夜的火柴，都没有得到礼物。

想着想着，那个小女孩突然来到了她面前。“姐姐，你要火柴吗？”

苏辞愣了愣，然后歪着头，笑着问：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指了指店里的圣诞老人说

“我哥哥在那。”

又问了问苏辞，

“姐姐你要火柴吗？”

说着从篮子里掏出类似火柴的棒棒糖给了苏辞。

苏辞接了糖，说：

“谢谢你的火柴啊，小朋友。”

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玩具给了小女孩。

“谢谢姐姐！”

接这跑进了店里，拉了拉圣诞老人。

苏辞背过身，收拾了一下买的东西，准备去找一下成康，怎么去了这么久。就在她准备走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朋友，我找到你了，不要礼物吗”

苏辞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骤然转身，看到一个圣诞老人站在那里。尽管他半张脸都是白胡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异常明亮。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就像他看到她的背影就认出来一样。

苏辞眼睛糊了，她扑进圣诞老人的怀里，圣诞老人也紧紧地抱住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丢了。

这一年圣诞节，他们都收到了最好的圣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