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

回到家的时候，门没有锁，灯没有开。

易遥妈？你在家吗？

黑暗中易遥看不清楚，她只得再走进屋里一点，才摸到电灯开关。

骤然变亮的空间反射着花白的墙面，那瞬间让人晃神。

易遥妈？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为了更好的照顾易遥，林凤华是没有夜班的，即便那样挣钱更简单一点。

意识到不对劲，易遥冲进卧室，在看到倒在地上那人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硬生生扼住了咽喉。

林凤华面朝上，旁边有个小凳子，似乎是踩上去取柜子顶上的什么东西。

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勺正中地面。

易遥颤抖的抱起林凤华，打通了120，末了，她甩了个巴掌给自己。

人的身体感觉总是在精神感觉到来很久之后,才会姗姗来迟。

就像是光线和声音的关系。一定是早早地看见了天边突然而来的闪光,然后连接了几秒的寂静后,才有轰然巨响的雷声突然在耳孔里爆炸开来。

同样的道理。身体的感觉永远没有精神的感觉来得迅速,而且剧烈。

一定是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心,然后才会有泪水涌出来哽咽了口。

救护车来的时候，医生是从易遥僵硬的姿势中把人抬上了平车。

易遥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断线的风筝。

不知道摔了几跤，易遥总算爬上了救护车，因为她是林凤华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

转天顾森西一直在车站等候，班车过了一辆又一辆，他始终没有看到易遥的身影，就连一个短信都没有。

就像她那天悄然出现一样，她又悄然消失了。

就算错过了上课时间，他还是固执的一直等候。

在发了无数条短信，与电话轰炸后，他总算收到了来自易遥的一条短信。

‘顾森西，我害怕。’

那还等什么，短信都顾不上回，拦了出租车直接去市医院。

赶到的时候，他多方打听，才冲到脑外科住院部。

消毒水的味道一直刺激着鼻腔里的黏膜。

一种干净到有些残酷的感觉轻轻地落到皮肤上。

无法摆脱的空虚感。

或者说是虚空也可以。

这样幽长的走廊,两边不规则地打开或者关上的房门。头顶是一盏盏苍白的顶灯。把整条走廊笼罩在一种冷漠的气氛里面。

像是连接往另外一个世界的虚空的通道。偶尔有医生拿着白色的搪瓷盘慢慢地从走廊无声地经过,然后不经意地就转进某一个病房。

从某个病房里面传出来的收音机的声音,电台里播放的武侠评书,虽然说书人用着抑扬顿挫的激动声音表达着情绪,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却变得诡异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缓慢的钢琴曲。

走廊尽头的地方,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正在慢慢地滑动过来。